“大哥,”夏若戳了戳他手臂,“你手里那张好像是我的钱。” “在我手里就是我的。”凌昭阳一副老子就是赵日天的拽样,“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 夏若拗不过他,只能随他了。 老板找回了四元钱,凌昭阳皱眉看着这堆零散的钱:“还找我干什么?我不要散钱,不用找了。” 老板欣喜若狂,夏若瞠目结舌。 “等一下,为什么不用找,四块钱也是钱啊。” 凌昭阳完全不理解:“四块钱能干什么?带在身上还增加钱包负担。” 夏若揉了揉眉心,究竟该说他太阔绰,还是太懒:“大哥,四块钱可以坐公交,从城东跑到城西,走几十公里了好么?” “我又不坐公交,我怎么知道。你要,那你留着好了。” “你不坐公交,那你怎么上班的?” 凌昭阳一顿,目光闪躲:“我开车,不行?” “行行行,”夏若从老板手里抽回四块钱,塞到凌昭阳手里,“但不管怎么样,四块钱也是钱,它能在你肚子饿的时候,给你带来四个馒头,也能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提供便利的交通工具,虽然四块钱不显眼,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就是救命钱。钱来之不易,希望你好好珍惜。” 凌昭阳一怔,他顽固不化的观念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夏天不加冰:他用我借他的一百块买了单,但居然让老板不用找了。你说他是阔绰还是要面子? 不是墨水的末:这个,在下理解不能,再多观察观察。 为了进一步观察凌昭阳是装逼呢还是装逼呢,夏若赶了个大早跑到公司,泡了杯浓香的咖啡,靠在窗台边望楼下的风景。 没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夏若一口咖啡差点喷出去。 只见凌昭阳的大长腿跨过了车的后座,利落地落到地上,然后左顾右看,似乎发现了停车位,推着车放过去,接着把包往背上一甩,插着裤带往办公楼大门走,整个开车、下车、停车动作一气呵成,帅是够帅了,可是,这车是辆又破又旧的自行车啊…… 所谓的开车,就是骑一辆自行车而已。 夏天不加冰:今早见到他开车了,[笑哭]开的是自行车。 不是墨水的末:大姐,你一早就起来看人家开什么车是不是闲的?我还经常骑小黄车呢。 夏天不加冰:不是,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啦,只是以为他开的是电动车。 不是墨水的末:哈哈哈,他要是知道你这么看得起他,会不会笑死。 “谁知道呢”,这四个字刚在指尖形成,夏若随意瞄了窗台外一眼,指尖便凝固了。 一辆白色的豪车划过漂亮的行驶轨迹,在办公楼前停下,流线型的车型彰显别具一格的气派,副驾的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踏出豪车,擦得锃亮的皮鞋借由阳光反射,映得夏若双眼泛白。能把皮鞋擦得这么体面的,也就那个人了。 糟了。眼看凌昭阳与男人即将同时进入办公楼,她心急如焚地拨了凌昭阳的电话,然而系统却响起了对方已停机的提示音。 完蛋了。大脑皮层发出了不好的警告,夏若低下头,小碎步挪到公司门口,听到到达的电梯声响,立刻扯高了嗓子高喊:“章总早!” 率先跨进来的凌昭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一大早的你干嘛?” 夏若继续低头,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让他看后面。 凌昭阳疑惑地往后看,又被吓了一跳。 在他身后的,正是刚才那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年纪四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银色的边框为犀利的双眼增添了几分厉色,尖得足以扎人的下巴配上不算帅气的五官,塑造出刻薄无情的面相。 “新来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像生锈的铁片磨在砂纸上,粗糙得不像话,令人头皮发麻。 凌昭阳看看夏若,又看看男人,指着自己问:“问我?” 男人冷着一张脸,不说话,自有一股瘆人的威压从身而发。 凌昭阳却跟没事一样打量男人,夏若吓得魂都飞上了天,扯了扯凌昭阳的衣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章总,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职工,还不认得人,您别介意。还不快叫章总好?” 没等凌昭阳说话,章天炎冷哼一声:“不认得人?公司领导不认得,也不懂让路,你来干什么的,光领钱不干事?” 夏若赶忙帮凌昭阳说话:“章总,他只是……” “你帮他,是不是想替他干活!” 夏若顿时噤声,给凌昭阳递去一个节哀的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章天炎指着凌昭阳的鼻头,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矮了凌昭阳足足大半个头,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在气势上高出对方一截,“我问你,说!” 凌昭阳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一股火从胸腹蹿到了头顶,忽然,他不知开了哪门的窍,居然冷静下来,露出意味不明的坏笑:“你好,我叫凌昭阳。” “凌昭阳,行,我记住你了,这个月工资减半,下次再没礼貌堵我的路,工资全扣。”章天炎嚣张地甩出一句狠话,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夏若战战兢兢地把凌昭阳拉到角落,冷汗如泉沿着面部的沟壑流下:“大哥,我要被你吓死了。” 凌昭阳问:“他谁啊,这么拽。” “他叫章天炎,是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二把手。老板经常出去跑业务,公司基本归他管。他很有生意头脑,是被公司高薪挖来的,自从他来后,公司效益一飞冲天,接了很多大项目,赚得盆满钵丰,老板把他当神一样,好酒好茶伺候着,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就差没把公司拱手相让了。他是农村出身,听说以前经常被人看不起,后来不知发了什么横财,飞黄腾达了,就变成现在这样,把自己收拾得特别体面,不准任何人对他有不礼貌的行为,谁要是有点不尊重他,他就扣人工资、封杀那人,以维护他的面子。” “这么牛,他封杀过谁?” “公司以前来过一个秘书,通过老板的朋友进来的,她看不惯章总的行径,就经常在他背后说闲话,后来被章总知道了,章总就去找老板,说有她没他,老板只能把她开了,给朋友赔礼道歉。不过她也是自己作,她一来就当了老板的助理,自视甚高,贬低同事,得罪了一票人,加上自己说话没分寸,就栽咯。听说她被开那天,大哭大闹,连警察都惊动了,不过我不在,不知道具体啥情况。后来听说她找工作,都碰钉子,没人要,最后只能自己做生意,有人说就是章总封杀她导致的。” “这么说,他还有点能耐。” 夏若笑了:“什么叫有点能耐,很有本事好么?不然换你去封杀看看。” “切,”凌昭阳不以为意,“干这行的肯定认识各行各业的人,相互之间都是利益关系,只要不损害他人利益,他一开口,别人肯定买他的账。这不叫很有本事,这叫利益关系使然。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显摆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在行动上让人打心底崇敬、佩服。” 夏若丢给他一个“you you up”的眼神。 “说起来,你不是他助理么,敢这么说他坏话,不怕死?” 夏若翻了个白眼:“我是老油条,他不会动我。再说,他有四个助理,一个生活助理,两个跟他应酬、跑业务的助理,我呢,就是他不在公司时,远程控制的打杂人员。” “哇,比明星还大牌啊,”凌昭阳没在意,手肘轻轻撞了撞夏若,八卦地道:“你说他这么牛,有没有碰过钉子?” 夏若谨慎地左看看右看看,把凌昭阳拉到没人会进的杂物房,偷偷摸摸地说:“有过一次,听说他有一次应酬,喝麻了,摸人家秘书的手,搂人家腰,那秘书是个狠角色,反手一巴掌,再一个过肩摔,把他打老实了,他大发雷霆,爬起来就喊要封杀那秘书。谁料那秘书直接报警,说他性.骚.扰,让他到局子走了一趟。他出来后就想报复秘书,结果秘书辞职了,人家老板气得上门跟他干架,原来那秘书是老板千辛万苦才挖来的人才,不但能力极强,还有好身手,工作时做秘书,出门在外就是保镖,他害得秘书跑了,不揍他揍谁?后来听说老板把秘书请回来了,跟他撕破脸,断绝往来,那单大生意也不做了,与那老板关系交好的公司也将他拉入黑名单。所以那段时间,公司气氛很可怕,公司效益不好,还得面对他的低气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正常。” 凌昭阳捧腹大笑,拍着大腿大喊“精彩精彩,太爽快了”,气得夏若狠狠掐了他一把,他这才收敛点,捂着嘴巴,忍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太解气了,想到他被打趴,四脚朝天,哈哈哈。” 夏若本来还板着脸装严肃,过一会儿,便绷不住脸了,弯着腰捂着肚子跟着傻笑起来。她笑得腰都要抽筋了,一手掐着老腰,一上一下地笑抽着气,拍着凌昭阳的肩膀:“不,不说这些,哈哈哈,我停不下来了,不行让我笑个够先。” 她笑得腮边染上了红晕,像被朝阳晕染过的艳色,活力四溢却不失初阳的暖意,既不像烈阳那般热烈过头,又不似夕阳那般惨烈,红得正好,艳得正巧。 凌昭阳笑意渐敛,凝望在她脸上的目光愈发深邃。她的五官称不上艳丽明媚,可该精致的部位却精致到了毫无瑕疵的程度,比如那一对嵌了珍珠般明亮的丹凤眼,再比如那点缀在颊边的小巧梨涡,仿佛一个让人不可自拔的天坑,望得越深,陷得越深。 凌昭阳笑了,嘴角挑起坏意,双手环胸,凑到离夏若仅有几厘米的近前:“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挺漂亮,尤其你那一对,啧,我想想,叫什么来着,酒……” 近在咫尺的呼吸通过空气传到自己鼻端,夏若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凌昭阳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薄荷的清香,清淡不腻人,似有若无地挥散在空中,诱得人忍不住靠得近一些、更近一些。 “我知道了,酒坑!”凌昭阳一鼓掌,啪地一声拍断了暧昧的气息。 “……”夏若瞪了凌昭阳一眼,收回那些少女的小心思,“酒坑是什么鬼?” “就是这个。”凌昭阳指向夏若的梨涡,“酒坑。” 夏若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那是酒窝谢谢,没文化真可怕。” “切,不懂幽默,拉倒。” “喂,”夏若气恼地拍了凌昭阳一巴掌,“说正经的,不是我说啊,讨厌归讨厌,你也别跟他对着干,要把他当爹一样伺候,至于他骂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别当回事。” “干什么要把他当爹伺候,他算什么?” 夏若笑眯眯地拍他肩膀:“他管财务和人事,只要他一句话,别说工资全飞,想辞职都没门。所以,大哥,听说你最近很缺钱?” 凌昭阳立刻立正站好,嗖地一声冲去办公桌,泡好一杯茶,狗腿地送进章天炎的办公室,笑得像朵村里的霸王花:“章爹!哦不,章总,刚才是我不对,我给您送茶赔礼来啦~!” 夏若:“………………”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