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空气近乎凝结。
或许是话题沉重，抑或是她的骤冷与真实，墨上卿将她看在眼里，听在眼里了。
四目相对，墨上卿在她垂弱且坚定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助、坚强与信念，还有一种他至今都不愿承认、也不敢多想的熟悉。
不知是她的那份真实、还是他脑海中浮现的一瞬熟悉，他接受了这个理由，并且接受了这桩交易。
凤绾不知他为何会答应地这样爽快，他该是站在朱獳那边的。当初如此，现在亦是如此！难不成他心怀愧疚？不......不会！他永远不会为他当初的决定愧疚半分！
无论是何原因促使他做下决定，她的目的达到了，墨上卿这枚棋子是时候收入囊中届时使用了。
可真正促使他下此决心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或许他是时候对朱獳动手了！
无论是为这九域之主，还是其他，这天下也该易主了！
他以为凤绾与他共属同一阵营，为的是打倒朱獳那执有最高权力的天后，将朱獳一崩击溃，进而西进夺权。可是他错了，他意会错了！她的目的不止打倒朱獳天后，更是要惩戒万民。朱獳、九幽、青丘、金鎏还有四族，当年亲见凰族受难的所有人她都要惩罚！而战火，终将燃到他身上！
只不过，这已是多年后的事了，那时的大荒是何模样，或完好，或疮痍，都将是后话了。
墨上卿将杯中仅剩的一口茶一饮而尽，理了理水青衣袖，便落落离去了。
没有一丝回应，没有表明立场，可凤绾却已心照不宣地看破了他的决定。与他共处了数千年，这点察觉还是有的，只是除去这些，她已不想窥探太多，否则定会像当年一样，被他一伤再伤。现在的互利关系，便是最好！
他走后，氤氲在屋中的苏合香久久挥散不去。吩咐了贴身宫娥换上沉郁的果香方才将他的气味遮住，可她鼻尖的那一簇，却如何也挥散不去。即便是在入梦时分，仍能在白雾笼罩、余烟袅袅处寻到他孤冷的踪影。
梦中的那簇香，将她沉寂已久的心弦撩动，追寻着那撇白，她在梦中娇声呼喊：“上卿哥哥......上卿哥哥，等等我。”她笑的像个干净纯粹的孩子，唤着崖顶上那个白衣飘袂，决然不回头的墨上卿。
那是无崖山，她的故乡！
多少年了，无崖山一景一物都已在她脑海中渐渐隐去，化作一团虚无缥缈的尘雾，挂在山崖之上，藏住了她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只依稀可见那与众山大同小异的轮廓。
无崖山变了，墨上卿却从来没变。无论是对墨翟、墨桀，还是白泅、榣榕，他永远是笑意盈盈，唯独她！他永远看不见在他的眼帘之下还有一个叫凰淩的女孩的存在，无论她如何示意。她想，或许他讨厌她，从心底的，无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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