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地狱道里被阎王爷玩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托地藏王洪福,找到来时的密道口,再也不敢耽搁。
虽然和阎王爷有宿仇,都轮回死了多少遍了也没玩过阎王爷,这会儿哪还敢再去摸老虎屁股,拜别了地藏菩萨,争先恐后的逃命而去。
说来也奇怪,虽然我们在三道恶狱中没少吃苦头,可回来的时候却出奇的顺利,顺利得都有些不自然。感情就像从枉死城回来似的,一路连个盘道的都没遇着。
我不解的问:“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之前千方百计暗算我们的那些个牛鬼蛇神,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文明了?任由我们大摇大摆的回来。是阎王爷下旨了还是地藏菩萨发话了这么好使?”
郭叔看了看时间,说:“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按隐晦的说法,现在是上午,常言道:阴阳有别。加上我们都是几个大活人,阳气太重了,时候不对,人也不对,自然得放我们回来。”
郭叔说的也太玄乎了,刘云飞听郭叔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说道:“妈呀,照郭叔你这说法是阎王爷抓错人了?可我们是自愿下去的啊。”刘云飞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不对,转了个弯,“不过算起来咱们也是被鬼魅引下去的,不是自愿,是诱惑。我看那阎王爷领导当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竟然拿人命当儿戏。也不知道这里边被他错办了多少人,难怪地狱里边怨气冲天,要不是天上有个太阳照着,我看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你们看看凡间,常人一提到阎王爷,比见了老虎还可怕。有道是:阎王让人三更死,焉能拖到五更天!我看他这服务质量得提高啊。”刘云飞越说越不着调。
我笑道:“刘云飞,你就图嘴上痛快,有本事你再提马进去转一圈,为苍生进言,跟阎王爷掰扯掰扯,好好理论理论!”
说着话密道在前边渐渐平坦起来。于老师看到我们惊喜的叫道:“大家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到底女同志容易激动。
文教授看见于老师和刘警官,快步上前,握着他两的手说:“看到大家我就放心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然后又关切的问于老师,好些没有,感觉怎么样。
我看于老师的精神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估计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在下边几番玩命,都没时间观念了,这会儿听刘警官一说,我们竟然在下边呆了差不多有一天的时间,把他急得!不过我感觉才过两三个小时,仔细一想,颇有些“洞中方一日,世间已经年”的错觉。
文教授跟于老师说了下边的情况,郭叔又补充了一些。这趟进墓收获不小,也折腾得够呛,得先回外面的营地休整,等养好了精神,再来拜访龙楼宝殿的福主。毕竟,古墓里边管钱管用不管睡。管睡就没意思了,除非是万不得已。当然,很快我们就被逼到万不得已……
一路轻车熟路,在通过地下河的石鼎时,大家见识过这玩意的厉害,都有些怵了,没人敢再招惹这瘟神,而是临时搭了座浮桥,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我走在最前面,眼看就要出密道口了,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看到影子我就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先前的鬼影迷雾,尤其是那些骷髅的手指,阴森森的,就跟一枚枚钢锥似的,随便一抓就得血肉模糊,真是吓怕了,我停下脚步,心咯噔一吓就悬了起来。
刘云飞就在我后面,不解的问:“呀——明哥你这是干什么,急刹车!怎么不走了?”
我忙回头,竖着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不好,有情况!多半是下边地狱里不干净的东西被我们带出来了,前面有着个影子,距离太远了看不太清……”
刘云飞听说前面冒出个影子,也吓了一跳,小声骂道:“他娘的,我还说马上就要逃出生天到天堂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啊!”
我拿出郭叔的折叠短刀,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那影子似乎很怕手电,见我用手电照他,一扭头把脸转了过去,嘿,真是怪事了,光屁股上吊,死都不要脸,难道做了鬼还怕见人?
要说人在紧张的时候都是一根筋,我脑子也有些不好使了,密道里太暗了,隔得又远,看不太清。转念一想不对啊,哪有鬼怕见人的,这分明就是个大活人!坏了,他娘的这是被抄了后路啊!心里一急,比见了鬼还紧张三分,对方摆明了以逸待劳……
我忙小声说前面有人,咱们的后路好像被人家抄了!文教授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前边那人影也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哽咽着说:“是……是……老郭吗?我……我是老徐……”
徐老师?
大伙儿心里都是一惊。徐老师不是在外边吉普上看守物资吗?怎么跑到古墓里边来了?我心头涌上一丝不祥。
郭叔忙快步上前握着徐老师的手,“老徐你怎么进来了?”
徐老师一脸疲惫,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哽咽道:“老郭……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原来昨天傍晚,徐老师见我们还没出来,担心我们安危,就在密道口查看情况。一看才发现暗道的入口塌了些土方,暗道都堵了多半……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哪曾想到徐老师刚清理完土方,背后就传来一阵狼嚎。徐老师回头看时,狼群已经悄悄摸过来堵住了后路,再也没法回吉普了。
情急之下,徐老师慌忙钻进刚清理好的暗道,狼群紧追不放,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吃回人肉,一路撵到暗道的夯土层,狼群见攻不进来,才退了出去。
如此折腾了一整宿,老实说跟这群畜生卯上也是没脾气了,徐老师孤身奋战,又累又饿,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让狡猾的草原狼钻了空子。徐老师的精神绷到了极限,几近崩溃的边缘,见到我们情绪波动很大。
一声狼嗥划破黑暗而来,声音被拉得老长老长,高亢而悲壮,感觉连天地尽头都能听见。我心里一颤,寒毛都倒竖起来——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在喧闹的集市,我也能一下就分辨出来,那就像是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感觉空气都在陡然间凝固。
我下意识的朝暗道里一看,发现里边有双绿幽幽的狼眼。刘云飞在地狱道里吃尽了苦头,第一次见到夜幕下的狼眼,没反应过来,吓得大叫一声“有鬼”!
刘警官到底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对这草原上的事很熟悉,果断拔出手枪,砰地一声,两盏狼眼应声而灭。
我想起上次用火炮对付草原狼的事,就对郭叔说咱们不是有火炮吗?郭叔一脸的无奈,摆摆手说别提了,就带了三枚,其余的都在外边的吉普车里,这回进古墓也没带多的。不过即便带了地宫里也不敢用,弄不好把地宫震塌了,那还不得把大伙都给活埋了。
自从上次跟这群长生天派来的草原守护神接下梁子后,我心里总有一种担忧,狼群是最记仇的,睚眦必报。上次侥幸逃过一劫,这回可是把我们堵了个正着,看来是卯上了。目前以我们的火力,根本不是这群草原魔狼的对手,要不是我们占据了有利地势,旷野里还真不是狼群的对手,都不够它们当点心。看来眼下是困在古墓里了,也别指望到外边的营地休整了。
这事儿想着就邪性!回想起之前那个怪梦,想到那个幽灵一样的密宗圣女说我们打扰了她的安息,要我们留下来赔七天命与她……这回阴差阳错遇到什么天狼卫队,这命还真是赔在古墓里了,就是想出也出不去了。这一切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定数……
我越想越乱,赔命这事儿想来就头痛,而且还要赔上七天,这就悬了。记得老家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阴阳两相连,辗转赴七天。七天阴阳路,生死永无缘”。说的就是人死之后,过了七天就真的生离死别了,再难有机会见面。因此大凡人死之后,各地都有烧头七的习俗。难道是我们惊醒了墓主,得重新给她烧七,所以才要我们赔七天命?不管被这群天狼卫队围困是巧合还是天意,如今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郭叔说:“咱们这回可是被狼群堵了个结实,直接堵到了坟墓里,这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连条后路都不给我们留。”几番遭遇狼群,郭叔怀疑是不是我们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狼群忌讳的东西,或者说是无意中开启了什么古老的仪式,唤醒了狼群的潜意识,才变得如此疯狂。
众人无奈,暂时是没法出去了。我们终于被逼到了万不得已,只好睡在古墓里鬼混了。短时间这古墓里反而安全。
我和刘云飞把打死的草原狼拖过来,又加上些工具包,把密道口堵得严严实实,狼患暂时是无忧了。然后轮流换岗休息。说来可能许多人都不相信,其实睡着了死人堆里和五星级酒店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半夜不要起来。
我被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我们进入古墓的第三天下午了,这一觉睡的,都糊涂了。我见眼前漆黑一片,迷迷糊糊的说:“谁啊?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吗?”
刘云飞说:“明哥,你就在这里等天亮吧!地狱无春秋,日月都犯愁,你就是睡到地老天荒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听这话心头一惊,坐起来定神一看,才想起身处古墓中,都能算半个鬼了,又兀自出了回神……
郭叔趴在密道口想探探外边的情况,刚凑过去,外边就传来一阵狼嗥,跟紧箍咒似的听着就头疼……草原上的事儿太邪门儿了,之前和水獭恶战,想来还心有余悸,眼下又和草原狼卯上了,就像欠了轮回债似的,这群恶鬼,咬死了不放,想着就头大。
最后几经权衡,文教授提出个十分具有老革命精神的方案:还就不出去了,继续在古墓里干活。反正我们的食品还能支撑两天的时间,说不定到时狼群自然就退了,毕竟那是畜生,不懂得什么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再说了,实在断粮了还可以饮用地下水,最最下策,我们还杀死了那么多的水獭,还有草原狼,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维持生命不成问题,总比出去跟一群畜生挣个你死我活强得多,关键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碰上这样的老革命,别说那群草原狼没脾气了,估计就是阎王爷见了也得认怂,毕竟,人不怕鬼,阎王也没法。
商议妥当,又重新加强了暗道的防御措施,众人这才放心的朝密道深处走去。
文教授和郭叔一致认为,这处古墓极不寻常,还是先摸清龙楼宝殿的建筑结构!这样从大体上有个宏观架构,再结合历史上不同时期的墓葬结构,分析起来会容易很多,不会犯盲人摸象的错误。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过了石鼎之后的三条密道中,水平前进的密道应该就是六道轮回中的人间道了,往上的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阿修罗道和天道。当然是否还代表了别的教义也未可知,这在密宗教义里边是常有的事。莲花生大士就曾告诫弟子:佛有无上妙言,可渡三界,可修菩提,但佛法高妙,不可说,不能说,只有六根清净的人方可证菩提,唯机缘巧合,佛明再现之时,当传我无上妙言……
大伙在岔道口停了下来,文教授幽默的说,我们之前在下边的三恶道里没少遭罪,受些苦是好事啊,生活就是不能太安逸了,这样才好做人……提醒完当先朝水平方向的密道钻了进去。
密道在一片漆黑中一路往前,越来越幽深,仿佛通向黑暗与时间交错的尽头,每向前一步就多一份黑暗,感觉整个人都成了这无边黑暗中的一个小黑点,永远的消失在了黑暗的深渊。
就在大家感到惶恐不安的时候,密道到了尽头,前边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密室。规模大概有下面三恶道空间的总和那么大。
郭叔看到眼前巨大的密室,不禁感叹:“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古代,要在地下岩层中开凿出这么大空间,实属不易!如果全凭石匠人工开凿,得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这样的惊世之作?堪称神迹啊!”
文教授最先发现附近的墙壁上有些泛光的壁画,“呀——你们看,这里的壁画都带有极大的飞天色彩(飞天简单的说就是飞舞在天的人,且不论仙人还是凡夫,多为女性)。虽然和下面那些壁画一样,都是白描而成,但这里的壁画线条明显处理过,在手电的照射下清晰可见,有的还反射着光芒,凭空多了一份飘渺和神秘的色彩。”
我看了两眼,尤其是那些飞天,不仅生动,而且美艳到家了。老实说,只有看了这些,才知道什么叫女人的美,那叫一个绝啊,我看着都悄悄的擦了两回口水……
论起来队伍中就我和刘云飞定力最差。刘云飞小声对我说:“明哥,你说那些古人怎么就这么爱好壁画呢?你说吧活着的时候看看也就是了,都死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收藏了这么多的壁画。”刘云飞指着身旁一幅婀娜多姿的美女图,“你看,这姑娘画得多美啊?这么说吧,比真人还真,光看着兄弟我心里就激动,说实话,多看几眼,我这心底都快蹦出兔子来了。就凭这成色,这品相,就是迷倒天下男人也没问题。反正我是被迷住了,看一眼保证一夜都不用做梦,根本就睡不着,太漂亮了!现在不是最流行美女经济吗?这要是弄出去一定值不少银子!”
我笑道:“刘云飞,你可看清楚了,这哪是美女?简直就是狐狸精啊。也不对,应该是这古墓里边那些殉葬的女鬼的灵魂,她们被抓进来杀死了,冲天的怨气就不说了,就连灵魂都没法出去,最后只好依附在壁画的世界里做个艳鬼,苟延千秋。你小心了,我听说这色心一起,艳鬼就会上身……”
文教授看我和刘云飞胡扯,告诉我们,在这带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古墓里,不是我们用常理可以揣度的。在南方,不论什么样的大墓,不外乎遵循事死如事生的习俗,坟墓的布局多半依照墓主生前的起居,建造而成。不外乎分寝殿和配殿,寝殿多是在正室,配殿就是一般性的建筑,摆摆阔气,撑撑门面。可这古墓我们转悠了几天,还在迷宫一样的密道里摸索,不得门径。这也可以说是南北文化上的差异吧!我也是头一回遇到,以前只是在北朝野史《北貊葬式》里看到过,和南方截然不同。
按照文教授的话说可别小看了这些壁画,古人有“置画为念,升天有形”的传统。人死了,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死者难免寂寞。于是后人就想出了用壁画的形式,把死者生前的平生事迹或是显赫功勋都记录在壁画里,真实的再现了死者生前的一切,也好慰藉孤苦之心,好安心上路。换句话说,就是死者的灵魂真的寂寞了,还可以到这里看一看壁画,重温一下当年的辉煌,感受一下那段难忘的峥嵘岁月,然后就可以放心的死了……
这些壁画里暗藏了大量的历史信息,对研究古人社会文化生活有很大的帮助。当然,这些个壁画还有一个功能,就是体现了古人“升天有形”的期望。在过去那段苍茫的岁月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里巷布衣,谁都渴望死后能羽化登仙,荣登极乐,从此脱离六道轮回之苦,一劳永逸。在这种思仙思想的影响下,很多大型古墓里都刻画了极乐仙境,有的甚至还有死者死后荣登极乐的场景。像这样的古墓出现这么些壁画很正常的,虽然风格迥异,但总体形式都是一样的,不外乎事死如事生,容儒道佛于一体,都是一种精神的寄托。相反,要是这么大面积的古墓连一两幅像样的壁画都没有,那才够寒碜和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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