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边到处都是水,手电照在上面,泛着清冷的寒光,映得洞顶明晃晃的。
众人听见郭叔喊撤,这才反应过来,密道里顿时乱作一团。
我越跑越觉着不对劲,来时的密道里感觉没什么坡度,水却越来越深,刚拐过一个弯,水就已经满到了膝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想过许多的机关陷阱,但唯独没想到掉水里喂王八,这回好了,都一锅烩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刘云飞和刘警官表现出了相当高尚的风格,生怕有人掉队,跟在队伍最后面。文教授到底上了年纪,没跑两步就累得不行,刘警官忙一把扶住文教授。
这密道里的水也真是怪了,先才脚背深,一会儿就到了膝盖,这会儿都已经没过大腿了,要照这么个速度,过不了几分钟,我们就真得喂王八了。他娘的,这密道里的机关也太绝了,我肠子都悔青了,稀里糊涂就被人给黑了,真是要命啊!
我和郭叔在前面开路,其实就是趟雷,这时就见前面水波汹涌,似乎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游过来。郭叔大叫一声:“当心,水里有动静!”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裤脚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拼命往下拉,我站立不稳,踉跄两步一头栽倒在水里。整个身子在水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走,想站都站不起来,急得我双手拼命乱抓。仓促之间又呛了一口水,感觉鼻腔都快撑爆了,比死还难受,差点没把我呛晕过去。我忙用脚踹,他娘的也不知道踹到了哪里,就跟踩在青苔上一样,脚底板儿直漂,根本使不上劲。
此时又是一声水响,我心说:“完了,又有人被拖下水了,看来这回怕是要全军覆没了!回头只有找龙王爷伸冤了。”
一想到就要被淹死了,好处没捞着,连小命都搭上了,心里说不出的恐慌。觉得这一辈子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电光石火间似乎有一大堆理由不能去见马克思。我泡在水里又使不上劲,心里那个急啊,再熬上一分钟,就得向龙王爷献肉身了。
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抓住我裤脚的怪物竟然意外松开了。
水底下波浪涌动,借着防水手电的光线,周围光影斑驳,根本看不清。这时就见一个长长的暗影从我身边溜过——那块头,足有一米多长,几乎我和不相上下,只瞥了一眼就心生寒意——奶奶的,这块头可真大啊!我真是急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对付这类东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挥手一刀就刺了过去,那怪物似乎早已防备,一扭身子就躲过去了。我一口气憋到了极限,慌忙冒出头来换气。
我刚窜出来,就听见“哗啦”一声,突然从我左侧冒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吓我一跳,一看竟然是刘云飞。刘云飞右臂衣服破了一个口子,流着血,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不过要是再偏一点那就要命了。
我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刘云飞冲着我就破口大骂:“老叶,你他妈的混蛋!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救了你,你却在我背后捅刀子!”刘云飞极少和我红脸,这回真是把刘云飞惹急了。
听了这话把我吓一跳,暗地里都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原来刚才那怪物是刘云飞啊!奶奶的,真悬,好在刚才那刀没捅到要害,要不然……都不敢再往下想,忙说对不起,你看,在水下一泡,我这脑子都进水了,看那儿都眼花,我当时就剩最后一口气了,神志模糊,还以为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黑无常呢……
常言说的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回多亏了刘云飞,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还背后捅了他一刀子,面子上很是过意不去,这个人情债怕是难还清了,我这人最怕欠人家债,尤其是人情债。这么一想,顺嘴说了句“下回你还回来就是!”
刘云飞摸了一把脸上的水,余怒未消:“我操,还下一回,你可别咒我,这一回就够了!哪有你这样做兄弟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见刘云飞有些得理不饶人,说我错了行吧,你不是少了一片肉吗?回北京了我弄只猪蹄儿给你补齐了总行吧……
郭叔看我和刘云飞这个时候还在扯蛋,说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刚才情况危急,这些水怪都是水獭,不过也怪了,这水獭竟然能长到普通水獭两倍大小,也许和地下水质好,加上食物丰富有关。这些水獭在水神通广大很是棘手,都想想办法,赶快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文教授和于老师到底有些学究气,说这个时候报警也不赶趟啊。其实这时候都被水泡蒙了,哪想得到好办法。文教授倒是看得开,说都是他连累大伙儿了,要不是他主张来探险考古,也不会有这档子事儿,想着就对不住大家……
郭叔说文老你也别自责了,探险考古本来就有风险,不怨谁,命苦不能怨政府,咱们都是自愿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还是赶紧出去要紧!
刘云飞说是啊,再呆下去就得被水獭抓壮丁了。
我说:“我有个办法,这密道是条独龙巷,趁着这会儿只有前面有危险,我和刘警官在前面负责开道,长矛加长枪指定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刘云飞断后,免得时间拖长了腹背受敌。”这个时候绝不能手软,只能死磕到底,看谁能耗过谁!该耍王八蛋的时候就得耍王八蛋。
刘警官听了说这不等于没说吗?就这么条死巷子,难道还有别的出路?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跟紧我赶紧突围吧,倘若失了先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就这么一会折腾,密道里的水都涨到齐腰深了。在水里泡久了,也没人觉着冷,都顾着逃命了。我刚扶着文老师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晃,郭叔“噗通”一声被水獭拉进水里,于老师因过度紧张,死死的抓住郭叔,也连带着栽倒在水里。
我一看就急了,赶紧扑过去救人。也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出门久了都忘了看黄历,运气不是一般的背,我一头扎进水里就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我不偏不斜,刚好一头撞在一只水獭的屁股上,热脸贴到冷屁股,我还没来得及骂娘,那水獭受到惊吓,放开郭叔就跑,大腿一蹬,整只铁脚掌结结实实的掴在我脸上。那个力道,比他娘抽我两耳光还蛋疼,半个脑袋都不管用了,嘴里冒着泡。奇怪的是,除了头晕乎乎的,这时我反而并不觉得多痛苦。极个别人知道,这是晕倒的前兆,也就是常说的大脑短路了,脑子进水了,几乎失去知觉。
昏昏沉沉中,我感觉回到了老家,老爷子叫我:“叶明,好久没有回家了?回来了先去看看祖宗,你都好久没给祖宗磕头了。”是好久没回家了,抬头看时,我发现那些祖先都趴在牌位上看着我,迷迷糊糊的正要过去给祖宗磕头,不小心脚底一滑,肚子扑倒在门槛上,“哇”的一声吐出地水来。
我定神一看,哪是我家老爷子,原来是郭叔,刚才水中竟是郭叔救了我。我出了回冷汗,脸上还火辣辣的痛,回想起祖宗趴在牌位上看我,顿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郭叔说:“令牌,令牌,快把碧玉令牌拿出来!”
郭叔听我提起碧玉令牌,恍然大悟,忙拿出碧玉令牌,说:“刚才都只顾着逃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经小叶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到了驱遣水獭的法子。走,大家冲出去,再不走,真要活活淹死在这里了,这机关太绝了。”
几乎同时,前面响起两声枪响,然后就听见刘警官喊道:“这些水獭都不要命了,看来我们得尽早突围。”
这回被人黑得不行,折腾了许久,我们好不容易才冲回密道的第二个拐角处,如果我记得不错,再过一个拐角,直行一小段就到了先前的地下河旁。
转眼间,只听见“扑通”两声,眼前一黑,刘云飞和刘警官都栽倒在水里,郭叔急的一头扎进水里救人。我虽然刚刚挂了彩,好在已经捣过气来,轻伤不下火线,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跟着钻进水里救人。
隐约处,我看见一个人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不用猜都知道是水獭。我赶紧游过去,朝着水獭就是一刀,竟然扑了个空,那水獭都块成精了。我紧追不放,混乱中也看不清哪儿跟哪,情急之下我摸到了水獭的尾巴,瞅准了照着屁股就是一刀。那水獭屁股上都跟长了眼睛一样,一撅屁股又躲过去了。
要说水獭在水中也是一霸,我们两人在水里联手斗一只水獭,竟然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水鬼之名可真不是白捡的。那水獭被我逼急了,一扭身,竟然连人带獭在水里翻起了跟斗,顿时把我急的,这得多大的力啊!就在这时,我逮住一个机会,不容水獭有喘息之机,扑过去一刀,水中立马冒起一片殷红。那水獭吃痛不住,这才松口跑了。我顾不上追水獭,一口气憋到了极限,忙拉起那人冒出水面,一看竟是刘警官。
刘警官感激的朝我竖了个大拇哥,却发现刘云飞和郭叔都不见了,和我对看了一眼,似乎说一个字都是多于,两人猛吸了一口气,又钻进水里。
前边不远,刘云飞不知怎么搞的被一只水獭叼住了后背,任凭刘云飞悬浮在水里手脚狂抓,却无处着力,嘴里一串串水泡直往上冒,郭叔也被一只水獭缠得脱不开身。眼看刘云飞就要挂了,我急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子涌,猛冲过去,一刀划开那只水獭的肚子,赶紧把刘云飞拉出水面。郭叔还在水里,我顾不上多看,冲后面的文教授和于老师大叫一声:“扶好了!”又一头扎进水里。
密道里都炸锅了,混战到这份上,大伙儿都被水獭整蒙了,水浪拍打着石壁声,人兽搏斗声,哗啦啦响成一片……
我在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郭叔的身影,我心说:“坏了,莫不是被水獭拖走了吧!”想到这里我心急如焚,“人要没了,我回北京怎么跟阿姨说啊!”我急的开始抓狂,又来回找了两圈,依然没找到郭叔,只有数只水獭在前边不远处游来游去,再不敢过来抓壮丁了。
我一口气憋到了极限,赶紧浮出水面换气。刚一出水,就听到刘云飞大声嚷着:“那里,那里,出来了!”吓我一跳,定眼看时,大伙儿都紧张的看着我……
原来就在我一头钻进水里的时候,郭叔却从另一边钻了出来。我说怎么水里没人了,把我给吓得!虽然是虚惊一场,不过老天爷这个玩笑开得大了些,把我急的,心里这会儿还在砰砰直跳!
郭叔拿着碧玉令牌,说:“这碧玉令牌还真是个物件,我往水獭身上一盖,你们猜怎么着?嘿——这水獭就像见到了阎王爷一样,到处直躲,也不敢下黑手了!”
我说怎么水里那些水獭远远的在前边不敢过来,我还以为是忌惮我们的勇武,原来是忌讳这玩意儿啊!
郭叔皱了皱眉头又说,不过现在情况十分不妙,你们看,这水都到胸口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没过头顶了。这水深一分,水獭在水里就多一分的本事,咱们虽有碧玉令牌,可苦于不知道怎么用,只有盖到水獭身上才有些效果。前面那么多水獭,把密道口都堵死了,这是想要瓮中捉鳖啊,硬闯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水獭在水中的能耐大家都见识过了,得趁着这水还没有把我们完全淹没,赶紧想法子出去,不然真得和龙王爷做邻居了。”
刘云飞也有些急昏头了,说我们不是有火炮吗?轰死那狗日的。我说刘云飞你就别惦记那些火炮了,这会儿都快泡成面筋疙瘩了,球都不顶用,背着都嫌累赘。
身陷古墓密道之中,此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群老弱病残,要想冲出去谈何容易?这不摆明了要拉我们下水,留下来陪葬吗?他娘的,这一招也太阴损了。我们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掉沟里了,这回真是被坑惨了,要命啊。好在我们的这支考古队人员还算精干,虽然身陷绝境,但命苦不能怨政府啊,谁也没有哭爹叫娘埋怨谁。
这时候刘云飞蹭过来,也许是吓糊涂了,小声对我说:“明哥,咱俩是亲戚,是好兄弟是吧?”
我疑惑的看着刘云飞,悄声说:“刘云飞,你不是吓破胆了吧,说什么胡话。咱俩一起逃过课,一起尿尿和过泥,就咱俩,那是一条心连着的两兄弟,不分彼此。”
刘云飞说:“对啊,我就说是好兄弟嘛!可眼下革命形势不好,本来想来发财,却被安排去见马克思汇报革命工作。我听说那边还没解放,连个灯火都没有,一会儿咱哥俩可跟紧点儿,一路上也好有个伴,从来没去过那里,我心里头慌啊!”
我被刘云飞绕得直翻白眼儿,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活人谁到过那里,再说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可话是这么说,但一看到齐胸的地下水,我心里也没底了。说实在不行就强行泅渡出去,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军覆没的要好。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清楚,强行泅渡比中彩票还难。
刘警官说强行泅渡是不成了,几次和水獭过招,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太大,而且水獭堵住了出口,扼守要害,我们要想泅渡出去,势必比登天还难。刘云飞有些急了,说那可怎么办?真要抓壮丁啊,那咱们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等死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要说姜还是老的辣,混乱中郭叔发现在密道的石壁上方,有一个足可容纳十多人的岩缝。先前进来的时候,都只顾着古墓里的文物了,也没有在意,目测之下水面离岩缝有三米来高。郭叔眼睛一亮:“赶紧到那岩缝里避一避,等歇足了力气再突围!”
说完从背包里取出绳索,一端套上飞虎爪,在手里甩了两圈,用力一抖,飞虎爪脱手而出,朝着岩缝直射而去。郭叔一拉手里的绳索,紧要关头,飞虎爪却抓了个空,划起一道火星子就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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