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你太师公独自一人赴西域抗击胡人,身受重伤。葛元为了救他,就炼制了三枚金丹,再然后,就是摩鶄之乱了。”看着周懿思绪未定,天墉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恩,摩鶄的事四叔给我讲过,还有后来的九龙玉箫,”一提起九龙玉箫,周懿立即想起了仓葭给岳忠的书信,信中主要说的,就有九龙玉箫这个祸根,“对了,太师父,九龙玉箫是什么宝贝?它究竟好在哪儿?听说连皇帝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听他如此一问,天墉便唉声叹气起来,如果说它是祸根,周天墉更是深有体会。
“当年摩鶄私吞了金丹,屠剑和虞广陵苦战三天三夜,都没能损伤他一毫一发。后来,我到无相山助战,我们三人合力擒住那个恶魔,把他投入葛元炼丹的炉中,烈火煅烧了四十九日,才将摩鶄烧死,他体内的那两枚金丹也随之被炼了出来。屠剑说,摩鶄之乱的根本在于人性的贪婪,那两枚金丹就是诱使人性丑态必现的祸根,所以他把自己的寒冰玉剑雕成两把玉箫,又将金丹嵌在玉箫之上,企图将其留在无相山。”天墉娓娓道来,却不住摇头叹息,“这原本已经不妥,可屠剑的另一个做法更是让人费解。龙乃九五之尊,九为纯阳至上之意,他在玉箫上各雕了九条青龙,九龙一目,那金丹正在龙目之上。他虽留下遗言,若有人企图抢夺九龙玉箫占为己有,可引天下之兵而击之,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措,却招来了一个更大的敌人!”
“是当朝皇帝吗?”周懿问道。
“没错。古来帝王,对长生的渴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位当今的皇帝也不例外。”
周懿看了看他师公的脸色,觉得他言犹未尽,“只怕也未必全是如此,如果没有绕在上面的九条青龙,皇帝也不至于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一旦九龙玉箫被赋予至高无上的形象,就和皇帝高高在上皇权相切合,那么在他眼中,天下能得玉箫的,舍他何人!”
天墉越来越觉得和眼前这位少年交谈,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了,“既然你能猜到,那接下来的事我也一并告诉你吧。虞广陵得到圣旨后誓死不从,朝廷见他软硬不吃,也别无他策,当时新皇登基不久,天下有很多需要施恩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有强夺的意思。直到五年后,穷奇复出江湖,虞广陵带领弟子远赴潼关除害之际,留守无相山的武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兄武广,夺走了一支玉箫,逃到了六悬峰占山为王。”
“那也是他的亲哥哥,”天墉冷冷地说,“当时虞广陵一怒之下要清缴六悬峰,你太师父却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就劝虞广陵暂缓对武邺动武,以免给了朝廷出师的理由。”
“恩,就时局而言,太师父的做法利在大局。”
天墉微笑着摇摇头,“纸里包不住火,既然已经发生,这件事迟早还是会传出去的。一转眼过了十四年,就在上个月,我和你太师父就收到了大总管曲融传来的一道密旨。朝廷让我二人动用江湖之力灭掉六悬峰,为的是怕武邺借九龙玉箫之名,行不忠之事,你说,这种借口是不是太过牵强。可毕竟他是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我们无法与之抗衡,就只能做出妥协……”
“所以,你和太师父这次来无相山,就是要交割此事吗?”
周天墉点点头,一脸茫然。
周懿摸清了来龙去脉,心里也有几分盘算,他最大的疑惑仍在虞广陵和他的师弟仓葭身上,如果今天不问个所以然来,以后恐怕再难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太师父,你说,虞广陵的这几个师弟中,谁最不服他?”
“哦?”天墉一脸困惑,“你怎么这么问?”
“毕竟,摩鶄之乱时,他是带头让大家下山的,后来他又自己回去了,在外人开来,这多少也有几分沽名钓誉的嫌疑。况且,后来仓葭又回过无相山,就是因为没见到虞广陵本人,我们才不知道他回去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周懿边说边打量天墉的神态,“这些话都是你从虞广陵那里听来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就很难说了。”
天墉只管听着,却未回答。
周懿索性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如果虞广陵知道仓葭回去是兴师问罪的,他索性就避而不见,随便找个借口让人回复仓葭,说他不在无相山,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懿儿,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天墉问道。
“就事而论,与他人无关。”周懿斩钉截铁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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