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为收孽人的第一天起,季九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个阴森森的据点总给他一种还活着的感觉,无时无刻不想要将来人吞噬。
相比他以前生活的破败村落,这个地方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潮湿和腐败的气味,黑色的阴影,犹如粗壮厚实的黑色树干相互攘挤,在头顶织就一片浓密的参天树顶,变形的错节盘根则在地底彼此角力,束缚着每一个不知死活闯入的人。
有时候,季九不由得会生出某种大不逆的想法:比起人类,这座收孽人的据点更像是诡怪的巢穴。
尤其是那每三日一次的所谓领赏日,当他第一次见到那一幕时,足足吐了一天一夜才总算停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习惯了,而是实在没什么东西可吐了。
这个世界确实有着诡怪,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季九并没有碰到过。
虽然大禹的法律对待孽种十分严苛,但将如人类稚子一般的孽种尸体扔进磨盘里……这种事情仍旧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至于直到现在为止,他都从来没有收押过孽种。
这里面固然有他半路出家,实力不济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他在这里并不缺钱。
说起来也有意思,他会来到这里成为收孽人,最初是为了躲债。
作为一个出身在大禹偏远小村的普通人,季九的家底并不算贫穷,然而,不幸的是,自有记忆以来,季九的家附近就有成片的黑赌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季九的父亲是一个赌徒,而耳濡目染之下,季九也同样踏上了这条路。
从小就接触赌博上的事,让季九明白了赌博不是一个运气游戏。
特别是当他有一天,目睹了庄家连续开了五十把开小,然后在一日之内就豪取了在场众人两百二十两银子的整个过程之后,他就愈发笃定了这一点。
——这是一个聪明人骗傻子钱的游戏。
季九比他的父亲要聪明,在没有亲自入局之前,就已经明白了这点。
但他仍然不够聪明。
自以为掌握了一点千术技巧,再加上几个互相配合的狐朋狗友,就能赢家通吃......
或许季九的赌术....或者说千术很好,但贪婪让他不懂得收手。
最终,就和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赌徒一样。
他的千术被赌场老板请来的老手识破。
他被打断了一只手,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丢了出来,浑身上下的赌资被收走,并且还欠下了一百两的巨债。
直到那时,他才终于明白,只要上了赌桌,无论千术高低,无论是否有那些赌术上的技巧,在贪婪的驱使之下,最终的结局并不会什么不同,区别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要成为胜利者,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入局,而要自己做局。
当他明白了这一点后,他逃离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小镇,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收孽人的行列。
在这里,他成为了真正的‘胜利者’,成为了从不入局的赌王‘季老九’。
“季老九,今天赌什么啊~~”
季九瞥了对方一眼:“原来是二哥,今天还是老样子,赌大小,注码不限,怎么样?二哥今天还是来怡怡情?”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和二在收孽人里的资格很老,但却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不会以概率的眼光来看赌博的结果。
就像赌桌上连开了四十九次小,季九也不会说下一次开大的概率就比小来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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