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打的两百元钱对陈浩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正好临街有一个包子铺,馒头一元钱两个。额外赠送一碟免费咸菜。陈浩算了一笔账,除去每月固定水电费二十,交通费二十,通信费四十元,还剩一百二。如果早饭省略不计,他和张朝阳两人一天两顿,每顿一人两个馒头,这样的话起码还可以再坚持一个月。
接下来一个月,陈浩与张朝阳跑遍了成都大大小小的招聘会,自荐书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当他们一次次满怀希望把简历?到用人公司的HR手里,其结果那份满怀陈浩和张朝阳一片热忱的自荐书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陈浩那部二手诺基亚手机也从来没有收到让他面试的电话或短信,更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给所谓川蓉大毕业的天之骄子一个面试的机会。当他们一次次灰头灰脸回到出租屋后,除了彼此苦笑,却毫无办法可言。而且已经见底的荷包更让两个曾一度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天之骄子面面相觑。活下去成为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张朝阳轻轻摩擦着盖有大学钢印的红本本,对陈浩苦苦笑:老大,你说我们花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时光,父母含辛茹苦供我们读完大学,拿到这个红本本有什么用,连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都找不到,你说我们当年熬灯苦读又有什么意义?面对张朝阳的追问,陈浩苦笑,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它可以把人逼疯。
就在陈浩与张朝阳举步维艰的时候,陈浩那部二手诺基亚响了。陈浩拿起手机,是系教导主任吴白丁教授打的。吴教授问陈浩说,找到工作没?陈浩不好意思跟吴教授说没有找到工作,便说已经找到了。吴教授在手机里说,找到工作就好。他说他正在和报社社会版的王副主任吃饭,王副主任想到中文系找几个文笔好一点的学生做版面见习记者。吴教授跟陈浩说既然你找到了工作那就把名额留给其他同学吧。陈浩红着脸挂断手机。张朝阳问陈浩说是系主任吴白丁教授吗?陈浩说是的,然后又把报社社会版招见习记者的事告诉张朝阳。张朝阳瞪着眼对陈浩说,你疯了?明明没有工作为什么要推掉吴教授的推荐。陈浩红着脸,无言以对。张朝阳拿过陈浩的二手诺基亚,跟吴教授打电话。
而后的一周,陈浩与张朝阳顺利通过了报社的笔试与面试,再加上系主任吴教授的鼎力推荐,两人毫无悬念地进了报社社会版编辑部,成为一名见习记者。虽然做一名见习记者,每天在外面跑新闻,整日风吹雨打,异常辛苦,偶尔也有小豆腐块的新闻见于报端,一个月下来也有近千元的收入,这已经远远高于当时城市最低收入标准,这对于陈浩与张朝阳来说,解决了当下的生存问题,也算是在这座城市里站住了脚跟,他们俩已经非常满足了。而这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找工作经历也让陈浩刻骨铭心。这年头,没有社会资源,就算你学富五车,那又怎么样,一样连饭也吃不起,生活就这么现实,要想别人给你一次机会,首先你得先学会给别人机会,否则你想都不用想,天上永远也不会掉下馅饼……
中午临到下班时,陈浩本想约唐小蕾一起吃中午饭,唐小蕾的手机不在服务区。陈浩挂掉手机,然后去风控中心,迎面正好撞到唐小蕾的助理蔡晓琴。蔡晓琴告诉陈浩说,唐总今天上午没到公司。陈浩问蔡晓琴说唐总没有说为什么不到公司?蔡晓琴说唐总的电话联系不上,不清楚为什么没有来公司,本来风控中心还安排了一个项目讨论会,结果也没有开成。
陈浩折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然后下楼,驱车前往城南别墅。
到了老板的独幢别墅前,陈浩把车停好。刘妈给陈浩开了门。陈浩问刘妈:小蕾在家吗?刘妈一指楼上:小蕾在房间,你上去吧。陈浩跟刘妈道了谢,然后上楼,在楼梯口竟意外撞到东方文娅,她头发蓬乱,面颊上有泪痕,一手提着包,一手捂着嘴刚好从书房里出来,她看了上楼的陈浩一眼,却没有打招呼,然后匆匆下楼走了。陈浩回头看着东方文娅的背影消失在客厅门口,心想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陈浩轻轻敲了一下唐小蕾房间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屋里却没有回应,陈浩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唐小蕾还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捂得紧紧的,陈浩坐在床沿边,扒开被子,看到唐小蕾穿着睡衣,蜷缩在被窝里,满脸泪痕交错,把被褥都打湿了一大片。陈浩心痛得一把把唐小蕾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凌乱的发梢,把嘴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我的心肝宝贝儿,谁欺负你啦?陈浩的温柔更加触动了唐小蕾柔软的心,她依偎在陈浩怀里,长长的睫毛一抖,晶莹剔透的泪珠瞬间涌出了眼眶,她带着哭腔跟陈浩说:我想我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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