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寻常的酒馆,寻常的包厢,寻常的酒局。

但是,少年人口中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却是九成九在世间沉浮的人们都无法想象的言语,

最起码对于凌玉而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跟她认知之中的国家,认知之中的战争,完全不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跟前这个少年人淡定的模样,手掌握紧长剑到发了白,不住摇着头:“这是战争,怎可……怎可……”

明辰挑了挑眉,朝她反问道:“怎可什么?你以为这场仗很伟大么?”

“北烈使臣要娶皇女,皇女气不过,把对方杀了,事情就这么个事情。”

明辰耸了耸肩:“奥,兴许那使臣都不一定是皇女杀的,反正是死了。我听到的是这个版本,这也不重要。”

“北烈需要一个理由开战掠地,上边那些权贵想捞点战争财。”

“战争一打,一个兵死了可以是一万兵死了,一石粮被烧了也可以是一万石粮被烧了,有些账目,就成了死账了。”

“仅此而已。”

“反正两家有仇,打仗很容易的。”

“兄长立志从军,这些你不懂?”

师父与她讲过,但她偏偏就这个学不会。

迎着少年人那双明亮的眸子,凌玉磕巴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回答出来。

怎可……如此儿戏?如此贪婪?如此肮脏?如此屈辱?

她本就嘴笨,脑袋又一片空白,更不知该如何辩驳。

“啪!”

她猛地一拍桌子,心爱的酒水荡漾,不住赤红着眼睛,暴虐的情绪涌流,朝着明辰质问道:“那北境被屠戮的万万百姓该如何?那北境阵亡的千千万万将士又该如何?”

她忘了礼节。

越说,语声越是悲怆。

她的世界濒临崩溃。

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明辰淡定地喝着酒,摇了摇头:“不如何。”

世道如此,底层的人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下名字。

没有人会记得埋藏在混乱兵戈之下的累累枯骨。

刚入世的杀星是需要成长的,与其四处碰壁浪费时间,不如一开始就教给她。

现在这个时代,理想主义者易死。

明辰觉得这就是他帮助她的意义。

搅动天下的杀星,可不是青竹那样普通的小竹妖。

会给他怎样的还愿呢?

令人期待。

狰狞激动的凌玉和淡定的明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良久,

凌玉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她轻轻出了口气,朝着明辰道:“抱歉,贤弟,是愚兄失态了。”

“害~”

“咱就平头百姓酒桌上随便说说,片面之言兄长可莫要当真~”

“妄议上面的人呐……不好不好~”

“兄长不会告发我吧~”

眨眼间,刚刚那个指点江山的邪异公子又消失了。

明辰随意靠在椅子上,嬉笑轻漫地朝着凌玉说道。

真的是随便说说吗?

看着跟前浪荡风流儿,凌玉微微垂眸,她倒真的希望明辰是随便说说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何能知晓这么遥远的事情呢?如何能触碰到最顶级的权贵才能算计的真实呢?

有些认知,没有就是没有。

上层的人会竖起巨大的壁垒,阻挡下层人的思维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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