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争取年前把事办了吧!”王九安望着周月红,重复说道。
周月红终于彻底的爆发了,她冲着王九安歇斯底里的大声吼道:“办什么啊办,你以为亲事就像你家买个猪娃羊娃鸡娃鸭娃那样随意,想退就退,想办就办啊?你把我周月红当成了个泥巴人,想捏方的就捏成方的,想捏圆的就捏成圆的啊?”
“咱俩是走过明路的啊,我家请过媒人,送过彩礼,而且你大也是答应过的。这还不成吗?”王九安辩解说道。
“你家不是退亲了嘛!”周月红想想自觉有些过火,抬手理理鬓边头发,恢复平静状态后冷冷的说。
王九安再次辩解说道:“可我爹和我现在不是后悔了嘛!”
“我问你,世界上有卖后悔药的吗?”周月红道。
王九安老实回答:“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不成!”周月红斩钉截铁的说。
王九安不依不饶的问:“为啥不成?”
“不成就是不成!”周月红强调说道。
“看来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王九安终于露出了无赖嘴脸,阴笑说道,“我爹说了,反正你在工地上干活我也在工地上干活,让我天天找你天天烦你,还让我告诉所有的人咱俩是走过明路的,年前就要办事的……”
“你……”周月红万没想到王九安和他的“十二能”爹竟会如此卑鄙,顿时气得呼呼喘气,说不出话来;转头看时,忽然发现梁栋顺着一条山道迤逦走来,灵机一动说道,“我告诉你,我已和山下那人好上了。你敢胡来,当心他揍你!”
周月红说完,趁着王九安伸头打量梁栋的时机,快步朝向半山腰间的梁栋跑去。
“梁栋,梁栋!”周月红边跑边喊。
梁栋正在埋头走路,忽然听见有人喊叫自己,抬头看时,原来是周月红沿着山道快步跑了来。
自打从伏牛山中拉运黄稗草回来,梁栋和周月红几乎再未正面接触过:尽管河东村和河西村百多名民工同在一个食堂搭伙吃饭,然而打饭时候总是男人排作一队女人排作一队,吃饭时候又总是男人围作一堆女人围作一堆;其他上工下工时候也是各往各回,极少交接,更因前段心知肚明的缘由,两人俱都刻意的回避着对方,即便偶尔相互一瞥,也必匆匆移开目光。所以此时对于周月红的表现,梁栋感到相当意外。
周月红顺着山道径直奔到梁栋面前,梁栋望着周月红的脸,诧异问道:“周月红,你有什么事情?”
“你看你,头发弄得这么乱也不知道梳梳,还有肩上在哪里蹭了这么多的草灰?”周月红望着梁栋方正的国字脸,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柔情,大声说道,说完伸手便拍梁栋的肩膀。
“别,别……”梁栋急忙闪身躲开。
周月红伸脖看了看梁栋的肩,大声说道:“你棉袄上的三尖口子是谁缝的,瞧这针脚竟然也拿得出手;来来来,拆了我给你重新缝上!”
“不用,不用……”梁栋赶紧连声说道。
周月红回头望去,发现王九安闪身避于一座巨石后面,伸出脑袋眨巴眼睛正在朝向这里偷看,便又大声说道:“咱们的事情是定过了的,你害羞个啥?”
“什么事情定过了?”梁栋没有看见王九安,更不知道周月红和王九安此前的过节,因此越来越觉疑惑。
梁栋话音未落,周月红已早大步走了开去,走出三五步后回头说道:“记住,明晚下工时候去往汤山后面的小河沟里等我!”
梁栋望着周月红的背影,简直如堕五里雾中,满脸诧异、不解和迷茫表情。
不知为什么,想到梁栋稀里糊涂、呆头呆脑的模样,周月红突然觉得非常开心,是自打退亲事件发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开心;她拍手弯腰,非常响亮的脆笑起来,笑完复又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边跑边唱: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儿转哪,
蚕豆花儿香啊麦苗儿鲜。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
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
梁栋呆站原地,大惑不解的注视着蜿蜒山道间周月红愈去愈远的背影,眼前浮现出了他和她几次打交道时的情景;在他的印象里,周月红从来都是心事重重、悒悒不乐甚至有些桀骜不驯、霸道横蛮的模样,可是今天怎会忽然表现出如此可亲可爱的小儿女情状呢?这一会白脸一会红脸神一出鬼一道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站了大约两三分钟,梁栋始终未能弄清楚周月红忽冷忽热的原因,索性不再多想,只管顺着山道继续朝南走去。
因为周月红的缘故,梁栋的心情也竟一时大好起来,不但脚步轻快了许多,而且还快活的低声哼唱着: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想把军来参。
风车呀跟着那个东风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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