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鸡鸣和骡马叫槽的声音。
有阳光,但太阳还懒在东厢房的茅草屋后不肯出来。
东厢房豆腐房的影子,斜斜地侵入西厢房的马圈。
远远传来几声破锣响——铛……铛……嚓……
接着,老更(jīng)倌儿洪亮有力的声音破空而来:“呦吼~开饭喽......呦吼~开饭喽......”
陆海站起身来,探身向里边的三间筒子屋看去。
久违的六队社员们,大多都在。
人群中,陆海还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憨厚的大哥陆长岭,还有精明的二哥陆长江。
虽是满屋子的人,却少有人言语。
他们的嘴很忙,正往来奔波于一碗清汤和高粱米饭之间。
油水奇缺的肚子,得努力填满,不必管是否可口。
接下来的四个半小时,肚子里没点硬货,挺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中午饭得回自己家吃了。
斑驳的黄土墙上,高高悬挂着四幅画像,衬着导师、万寿无疆一类的标题。
半新不旧的标语,见缝插针式地贴满了三间筒子屋的土墙。
大海航行靠舵手!
农业学大寨!
战无不胜的……
卧嘞个擦!
松江省河西县将军山公社倒淌河大队第六生产队!
陆海悄悄把手伸进了兜里,寻着了肉,用力掐了几把……
这几把掐的,是真疼!
我怎么回来了?
难道,就因为刚刚和媳妇们一起甜蜜回忆了这些内容,就阴差阳错了?
……
就在刚刚,2024年12月12日,陆海参加了一个局。
这个局,是好大儿为他精心准备的。
当陆海携楚怀璧一起走进包房,才发现又上了儿子的当。
哪有什么重要的合作伙伴?包房里只有让他心生厌恶的前妻孟波。
刚要拂袖,儿子开口了:“爸,往事早如云烟,楚姨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一直不能释怀呢!”
一边苦劝,一边拉着楚怀璧入座。
陆海斜了儿子一眼,云烟?还特么蜀酒呢!
知道控制不了我,还劫持个小妈当人质。
她不计较了?你这是拿哪只眼看出来的呢?
要是她把昨晚的枕边风给你有感情地朗读一遍,这屋子立马就得变成演武厅!
楚怀璧拉了拉他的衣角:“孩子有心,是想让咱们怀怀旧,你别这样……”
陆海看着满脸大格局的楚怀璧,很是不解。
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
孟波把三十六计用了一大半,害你孤苦半生,连亲生儿子都送人了,这你都能不计较?
昨天不是还劝我大权不能旁落的吗?
不是还劝我说儿子终于找到了,亲子鉴定可以放一放,还是先给他安排个职位吧,不然外边会传闲话的……
现在又来劝我大度?
算了!来都来了……
一顿饭而已,又不是以后要三个人挤在一起过日子。
“爸,把钥匙给我,去我店里给你保养一下。”儿子善解人意地说道,“我就不干扰你们了……”
望着儿子的背影,陆海皱了皱眉头。
这个一贯以长子自居的儿子,父母离婚时,选择了跟随母亲。
后来,又不忍见父亲日夜操劳,回来替父分忧了……
看过几本野史,没事儿就给老父讲历史故事,让他明白废长立幼乃取祸之道的道理,还有嫡长子继承制的优越性。
除了玄武门之变一类的实在不方便提,其它的都可以拿来说一说。
每每听到这些故事,陆海都一边欣慰地点头,一边默默看他表演。
孩子也挺不易的,就只有这么点优势可以拿出来说说了。
可是,嫡长子又如何?
二房现在坐的可是正位,她不但香,还是老爹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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