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缓缓停在路边。

“冯铮,你先下去吧。”谢鹤清淡淡吩咐。

他摁下座椅中间的按钮,车载冰箱里的冷气弥漫。

凉飕飕的寒意直钻进陈挽裸露的肌肤。

她忍不住问:“还有什么事吗?”

沉默声染在密闭空间里,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刺耳。

谢鹤清仰头,嶙峋的喉咙滚动。

麦芽味的酒气在车厢内散开。

长久的缄默放大了空调运转的风声,使人焦躁难耐。

“我先回去了。”陈挽侧身欲松开安全带,与话音一同落下的,是啪嗒的落锁声。

“你?”

陈挽错愕,扭头就对上幽暗中一道不太清白的视线。

谢鹤清身体前倾,扣住她手腕。

青筋虬结的手背,与一折就断的腕骨,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谢鹤清。”

她嗓音轻柔的,像鹅毛在拂动。

“你喝醉了。”

陈挽每颤出一个字,钉在锁骨上的红痣也跟着抖。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咫尺间的距离,谢鹤清唇瓣张阖。

掺杂草叶味的滚烫气息,洋洋洒洒扑在陈挽脸颊。

如同骤来一场天昏地暗的雨。

“唔。”

未说出口的回答,尽数吞没在喉咙里。

陈挽头靠在窗边,眼神虚焦着。

指尖划过玻璃上的水雾,刻下一道道蜿蜒的难言和隐晦。

事后,陈挽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想去回忆他的神情。

那了然的目光,仿佛能将她从里到外看透。

“挽挽。”

谢鹤清擦去她唇边刮花的口红印。

眼里有一丝意味深长,微妙的笑意淌过。

“下次别躲。”

砰—

门重重关上。

陈挽拉高毛衣领,头也不回地快步走。

高跟鞋震出的脆响,几乎和急促的心跳声同频。

耳廓多出的一对绿翡翠耳坠,走一步晃动一下,一如叫嚣的情绪在她体内冲撞。

谢鹤清凝望她的背影,一缕白烟似的,消遁在寒夜里。

慌乱、无措,像只受了惊的猫。

他忽然弯起嘴角闷笑了一声。

“养不熟的小野猫。”

低头,未干涸的口红渍,在修长的骨廓熏染开。

细细一嗅,似乎带着被潮水打湿的玫瑰香。

压抑的躁火复萌,便似烧不尽的野草。

风一吹,依旧野蛮疯长。

谢鹤清摸出烟盒,火机拨动几下,才亮起猩红的光。

他点燃一支,指骨抵着唇,沉沉笼了一口。

“谢先生。”冯铮压低声音,恭敬地将手机递过来,“是夫人的电话。”

谢鹤清正眉,收敛起了情绪。

然而一开口,语气依旧是疏淡懒散的。

“您找我?”

“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谢鹤清又吸了几口,薄唇里烟雾轻吐。

“有事。”

他划开手机屏幕,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弹出。

点开最后一条,一小时前,来自江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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