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掩盖气血不足的脸色,陈挽选择颜色最艳的口红,青紫的眼窝里揉满了胭脂。
对着镜子,她扯起一抹笑。
真丑,比哭还难看。
门外,保姆程妈催促道:“谢夫人让我来提醒小姐,吕家夫妇已经在客厅坐下了。”
“我知道了,这就来。”
陈挽踏出房间,过道尽头掠过一抹人影,她低眸,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陡然停滞。
谢鹤清打着电话,正要上楼。
陈挽站在楼梯上,挡在他身前。
隔空对视,陈挽的心倏尔踩空。
日光自户牖上棱纹射进屋中,被漆木镂雕顾绣屏风筛过,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俊朗的脸颊上映出一抹暖意,眼睛藏在寂然的晦暗之中。
电话那头声音清晰传来,“谢总?”
谢鹤清没有反应。
影子越来越近,陈挽脊背也愈发僵硬,盯着墙上纠缠的残像。
谢鹤清愣了片瞬,微微侧过身。
“嗯,这个项目就按照你的计划办。”
两人短暂相交后,便如再无纠葛的平行线。
整个过程,谢鹤清无视了她求助的眼神,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陈挽指尖悄然握紧,未出口的话临到嘴边,又被理智压了回去。
她这算什么?
被主人家遗弃后,冲他摇尾乞怜的狗?
陈挽凝望着他的背影。
男人的肩膀是宽阔的,能轻易将光亮全都遮挡住,任由黑暗与深渊笼罩着她。
*
茶室里,谢姨同吕家夫妇相谈甚欢。
斟完茶,陈挽乖巧落座。
后背射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聚在她身上,如芒刺背,烫得她耳根发热。
陈挽试探性着往那边看了一眼。
转身的霎那,吕衍一张脸晦暗莫测,阴晴难辨。
枝杈的光影,勾勒着他眉间窄窄的红痣,一股阴鸷气。
只一瞬,吕衍敛下阴测测的神情,换上清润和煦的笑容。
陈挽内心涌起阵阵寒恶,勉强挤出一丝笑。
谢姨不知情,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
转头冲着吕家夫妇,打趣道:“我家挽挽就是性子腼腆,先说好,可不能在家欺负她。”
吕夫人附和,“那是自然,挽挽盘靓条顺,又乖巧伶俐,我们疼惜都来不及。”
谢姨笑而不语,带着满意欣赏她,宛若观赏精心雕铸的瓷器。
不枉她费心教养性情,栽培才学。
吕夫人笑容慈爱,“挽挽平常有什么喜好?”
陈挽开口:“弹琵琶,唱歌…”
“挽挽长相标致,有没有考虑来我们歌剧院。”吕夫人抿了口热茶,清润嗓子,“不必紧张,担个闲职罢了,平日里逛街旅游,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最近在电视台实习。”
吕夫人皱眉,“我们吕家的儿媳,若总是在外抛头露面,让认识的人知道,会觉得我们吕家苛待挽挽。”
吕衍也配合道:“挽挽把这实习辞了吧,你将来嫁给我,是在吕家享清福的。”
说罢,作势上前,臂弯搂住她肩膀,暧昧吻她脸颊。
陈挽往旁边躲,却没躲开。
她抗拒道:“别碰我。”
吕衍下颚绷紧,攥着她胳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这点小打小闹,吕夫人看在眼里,觉得无伤大雅,仍睁眼说着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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