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粗鲁的咒骂声连连不断,却始终未曾间断。
军部的人员机敏地处理着案头的事务,直至那骂声渐渐趋于平息,抬头望去,已是夜幕低垂。
葛君长叹一口气,品了口茶水,这才步入了前厅处理政务,然而心中仍是怒火中烧,难以平复。
后来,无奈之下又得去执行击打木桩的任务。有位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便来到了葛君最为推崇的何将军门前,轻轻敲了敲。
何祈雨闻声而起,开了门,见到士兵吞吐其词的神色,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然而,这事儿他实在无法插手,毕竟它牵涉到军部的利益,非他所能随意置喙。
“唉,返回吧,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士兵轻咬着唇角,长时间的犹豫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话:“但总不能任由大人持续这样怒吼。”
何祈雨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地解释:“确实需要让他宣泄出来,否则如果他积压情绪,恐怕明天会有更大的麻烦。你要铭记,这里并非军营,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之地。”
话音刚落,他轻轻闭上了房门。
士兵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居所,准备洗漱就寝。
翌日拂晓,葛君已整理妥当,提前等候在宰相府的门前。
柳盛和步出府门,一眼便瞥见了寒风中等待的葛君,再仔细一瞧,他身后连辆马车也无,耳尖冻得通红,情形颇为狼狈。
究竟他此行的目的何在,眼看着早朝的时刻即将到来。
“原来是葛大人,此番驾临有何贵干?”
柳盛和边步履边询问,葛君倒也爽快,几步便至柳盛和身侧,“下官不过是有些琐事需向大人汇报,故而提前到来,不至于叨扰吧。”
柳盛和略带疑惑地瞥了一眼,似乎如此。
柳盛和对于此事同样感到困惑不解,前日的工作他早已处理完毕。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份文件似乎包含了一份来自军部的文书。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在车上边行进边商讨。”
言罢,二人一同步入了车内。随即,葛君开始倾诉不满,“大人,您必须得约束一下周尚文,他颇为不驯。”
听闻葛君如此叙述,柳盛和猛地忆起昨日似乎确有要求对方赔偿双方损失之事。
今日情形如何,难道此事并未得到公开解决?
“你的意思是,他并未赔偿于你?”
葛君应了一声,继而补充道,“岂止未赔,他甚至连面都未露,大人,这难道不令人愤慨吗?他竟然缺席。”
柳盛和沉思片刻,认同了葛君的观点,遂说道:“既然如此,我今日处理完手头事务,便即刻前往检察院一行。”
“丞相大人,您实在太仁心了。”
葛君言罢,便不再多言。抵达目的地后,两人互致问候,旋即各奔前程。
柳盛和寻到自己位置,静立以待,原本今日无需上朝,但鉴于有些事务需要处理,不得不来。
皇帝驾临朝堂,不拘小节,立即将昨日与柳盛和及诸位大臣商定的应对策略提出。
言道:“朕昨接密报,西部各国已有结盟迹象。朕已降旨,遣使臣出使他国,以稳局势。各位爱卿,如有愿前往西部小国,尽可自告奋勇。李波,着你即刻统计愿往之人,就此定夺,退朝。”
皇帝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宫门之外,留下一干文武官员继续商讨此行的具体实施。
柳盛和轻轻瞥了众人一眼,随即转身步入御书房,着手处理堆积如山的国事。
一切事务早已分配得井井有条,柳盛和只需专注于自己份内之事。
皇帝踏入御书房,便见到柳盛和正忙得不可开交,随即命人送上一盘点心以示慰劳。
在柳盛和繁忙的事务告一段落,便有内侍将精心备办的糕点置于其案头。
柳盛和环顾四周,并未急于品尝那些美食,反而示意下人取来待处理的卷宗,急速批阅。
皇帝见状,不由得投去一瞥好奇的目光,见柳盛和已投入公事,便不再细看,只吩咐下人将那一摞奏折取来。
柳盛和料理完政务,恰逢午时用膳之际。
正当他预备步入餐厅之时,忽被一名小太监截住。
“相爷,圣上召您同用午餐。”
柳盛和初时微感惊讶,随即便沉默不语,随着小太监的脚步,一同向皇帝所在的御膳房行去,心中不谓不紧张。
柳盛和心中茫然,不得而知皇帝此次召见他的真正意图。
踏入殿堂,只见皇帝正安坐在龙椅之上,手捧一卷书细细品读。
皇帝一瞥之下,认出是柳盛和到来,便将手中的书轻轻搁置一旁,亲切地示意柳盛和上前落座。
柳盛和行礼完毕,在皇帝那充满关怀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步至皇帝事先安排好的座位,安然落座。
“陛下召唤臣前来,不知有何旨意示下。”
皇帝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并无他事,今日乃是家和睦之宴。你无需拘束,依旧如昔日那般自如便可。”
柳盛和听后不禁有些愕然,他不明白皇帝为何会提起此事,毕竟他与皇帝交情并不深厚,过往几次共餐也仅是为了商议国事。
“是。”
柳盛和终究还是未能启齿,当皇帝亲自为他夹来一筷子螃蟹时,他心中虽萌生一丝疑惑,却依旧无法参透其深意。
直至皇帝亲自开言,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对昨日之事进行一番教诲。
“这螃蟹横走竖走皆可行,然而竖走之态,朕实属罕见。”
“嗯。”
柳盛和轻声回应,“这螃蟹的确是横着行走的,然而具体情况还需具体分析。臣儿时曾嬉戏于螃蟹之间,那已是遥远的往事了。”
皇帝微微点头,“确实,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朕时常缅怀往昔,但怀念越深,记忆就越发朦胧,直至逐渐消逝。”
“诚然,令人遗憾的是,我依旧无法确切知晓螃蟹是横行更佳,还是直立行走为优。实际上,本无需过多纠结螃蟹究竟该横行还是直立行走,应当依路而行,横则横行,直则直立。每条道路都有其独特的行走方式,若在横行道上直立,或在直立之道横行,便会显得不协调。”
柳盛和在此处稍作停顿,旋即以轻松的口吻继续言道:“于是便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或许在跌倒一次之后,这只螃蟹便领悟到,在适宜横行的道路上横行,在应竖行的地方竖行。倘若不幸遭遇了不适之路,那就只能取决于这只螃蟹的命运硬度了,若命运不济,其结局自然无从更改。”
“嗯,观爱卿之意,似乎对此事有着独到的见解。然而,令人好奇的是,这只螃蟹是否知晓自己行走的路径,是横行还是直走?若其行横道而偏要直行,那我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皇帝提出疑问,柳盛和沉思良久,方才领悟皇帝的深意,原来如此。
他未加太多思索,便迅速作答。
“陛下,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那只螃蟹似乎能自行辨识路径,横行时道路畅通无阻,而直立之路必然布满障碍。一旦触碰到障碍,便意味着应当转换方向,选择直立前行。”
“你所言极是,然而若此蟹判断失准,纵有人劝诫,它却置若罔闻,坚持向彼方行进,又当如何?”
皇帝再次发问,柳盛和显得略有迟疑,毕竟他的回答可能会触怒面前这位至尊,但若缄默不言,他又难以阐述自己的观点。
“不必顾虑,但说无妨,你尽可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朕先行赦你无罪。”
“陛下,此事其实可谈亦可不谈。一般来说,螃蟹总是独行其道,彼此间相隔甚远。即便偶有结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各自亦会踏上不同的征程。至于螃蟹是否能够接纳忠告,臣以为多半能够接受,因臣始终坚信人性本善。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一切命运早已注定。”
“你倒是豁达,那就请你阐述一下,为何要赠予姚荣金子。这样贬低自己,难道你就不担心别人指责你丢弃了读书人的节气。”
柳盛和一时语塞,他并不明白皇帝此言究竟出于何种心态,或许是出于对他的关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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