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亭中,看着池中锦鲤游弋,不由得想起江南故乡的水乡风光。

那时她不过是个小商贩,何曾想过今日要在京城与各路大佬周旋?人生变化莫测。

一连数日,她陆续拜访了几家本地织工的头领。

头领们起初对一个女子做主还怀疑不定,但见她出手爽快,谈判思路清晰,渐渐生出几分信任。

“谢姑娘,你真打算在这京城周边建小作坊?”一个织工头领问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没错,我打算先小范围试点。你们若能先提供十几名熟练织工,我可先付订金,来月正式开工后,再付余款。”

头领看看旁边的伙计,又问:“那桑田的桑叶、蚕茧从何而来?”

谢每每颇有底气:“高掌柜的桑林地已谈妥,我很快就能拿到那片地契。随后会雇养蚕匠人,或许还需你们推荐一两位业内老手。”

头领欣慰点头:“行,有钱好办事。只要你肯出合理的工钱,我们自然全力配合。”

她温和一笑:“当然,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谈妥此事,心中稍宽。

随后,她又与高文鉴的管事见面,签下租用桑林地的合约。

合约条款明确:每季向高掌柜支付固定租金,若两年内收益增加,可再续约。

走出高家府邸时,她回头看了眼那青瓦大宅,心里松了口气:“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商场如战场,从不会一帆风顺。

傍晚时分,李头气喘吁吁跑来报信:“不好了,谢姑娘!听说城西几家绸庄开始联合搞促销,还放话说要打击外来商人,变相劝退你这种新进商户。”

她猛地回头:“城西绸庄?是本地的老字号吗?”

李头点头:“对,‘祥瑞绸庄’、‘丽和绢行’、‘福恒纺坊’这三家最出名的老字号联合降价,还对外宣称,只要在他们那里订货,就能拿到比市面低一成的折扣。”

谢每每皱眉:“他们这是针对我。我若贸然抬价,没人买;若降价过低,我还要应付新税,更加无利可图。”

“这可怎么办啊?”李头急得团团转。

她闭上眼,深呼吸:“不急,他们忽然降价,必有端倪。我江南丝绸品质优良,比他们更光滑柔顺,只要顾客真正用过,就知道哪个好。”

李头傻笑:“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她轻轻敲打桌面:“我可以在短期内让出一部分利润,以体验装的方式分发给京城里几个裁缝铺和成衣店,让他们免费试用。这些老板若尝到甜头,自然不会轻易转投那些老字号。”

李头眼睛一亮:“还送试用?!这法子挺新鲜!”

“我初入京,不妨把丝绸当做投石问路的工具。只要有更多成衣商认可我的货,以后再谈价格不迟。”

说干就干。

次日,她联系了京中十几家中等规模的成衣店,把自己的丝绸布匹裁成小幅样品,每家送上两匹,免费让他们试用。

成衣店老板们起初还诧异:“这女掌柜真有意思,白送丝绸给我们用?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她笑得从容:“不妨试用啊,觉得好,下次再谈合作。”

这些老板抵挡不住免费诱惑,纷纷接受。

过了几日,他们用此丝绸制成的小衣、手帕、围巾出售,顾客拿在手里摩挲,都称赞这布料柔软顺滑。

口碑就这样悄悄传开。

没过多久,城西那几家老字号绸庄也有所察觉。

他们的掌柜在茶楼私下聚会:

“这女子出手不凡啊,免费推广,这不让我们陷入被动吗?”祥瑞绸庄掌柜皱眉。

丽和绢行掌柜冷笑:“哼,就算她免费让人试用,可一旦开始收费,顾客还会不会继续买?”

福恒纺坊掌柜叹气:“这要看她能不能维持品质和价格平衡。新税来了,她肯定不会轻松。”

三人商议一阵,也拿不出更狠的招数。

只能暂时冷眼观望。

而此时的谢每每,也在紧锣密鼓调整布局。

随着免费试用打响名号,她准备一旦新税实行,就立刻推出“京郊自产丝绸”版,哪怕数量不多,也能以此名义降低附加税。

两种产品线并存,既可满足不同层次的客商,也让对手摸不清虚实。

这场商战渐入佳境,商会内部也开始关注。

几位老掌柜在茶厅闲谈:

“这谢姑娘果然有手段,短短时日就整出了两套玩法。还没正式缴税呢,就已备好本地化生产的打算。”

“是啊,我原以为她不过是个花瓶,哪知这女子如此深谋远虑。”

“她这样一来,咱们商会的影响力或许会扩大,因为她能吸引更多来自江南的高品质货源。”

一旁听着的文启默不作声,心中却颇为欣慰。

他当初选择帮谢每每,不就是看中她的韧劲和脑子吗?

转眼半月过去,朝廷正式公布商税新规:外来丝绸增加一成附加税,但若在本地有自产环节,可申请减半。

此消息一出,许多纯外来商人叫苦不迭,但谢每每已在桑林地悄然布局,虽人手不多,却足以拿到减半优惠。

于是,当别的外来商户唉声叹气时,她已能用“半附加税”的筹码,把价格压得比本地老字号略低,且品质更佳。

成衣店老板纷纷转单向她进货:“谢姑娘,你这丝绸品质好,又不贵,咱们以后就长期合作吧。”

她笑盈盈:“当然,我会给老客户更多优惠。”

这一来,老字号们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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