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岁早上从隔壁生产队回来的时候,就顺道去找生产队队长写了介绍信,这会儿拉上半夜起来收拾得行李,就带着豆包出发了。

这年头没有介绍信就是寸步难行,所以她要避开被举报这一命运,只能去随军。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还带着个孩子,而且要到霍长征所在的林城,得坐三天两夜的火车,说不害怕是假的。

豆包上周因为肺炎住院,她在医院照顾他几乎没睡,这一路火车既担心被人偷钱又担心被人偷孩子,她更是不敢合眼。

不过,让她睡也有些睡不着,因为她这次去随军,是先斩后奏,霍长征根本不知道他们母子要去找他。

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级别足可以让家属去随军,可五年以来,他从未提过一嘴,分明是不喜欢她跟着。现在又有了领导闺女的青睐,肯定更加不想她出现。

老实说,她很忐忑,怕他到时候撵他们母子走,那她只能回生产队等着被举报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走,窗外的太阳渐渐西下,最后没入一片黑暗。

她出门的时候把家里所有的干粮都带上了,又把攒的六个鸡蛋做成盐焗鸡蛋捎上,这是他们这三天的粮食了。

她是上了火车才知道有盒饭买,可就算知道,她也不敢乱跑,车上人多,她又要看着小孩又要看着行李,真是半点都不能迷糊。

“豆包,该睡觉了。”

等豆包吃饱,林岁岁就搂着他说道。

“妈妈,咱们一块睡吧。”豆包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说:“咱的手用布带绑在一块,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被人偷偷抱走了。”

这小家伙的心思简直通透得厉害,竟然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并且连解决办法都想出来了。

“好呀,妈妈跟豆包一块睡。”

林岁岁翻出一条布带,把自己的手和豆包的手绑好,然后搂着他,闭上了眼睛。

她本来只想闭目养神,毕竟还是放心不下,不过连轴转了这么多天,也的确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忽然,她看到豆包背对地站在自己前面。

“豆包。”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豆包回头朝她笑了笑,然后她看着豆包渐渐长高,脸庞也从稚嫩变得青涩,最后变成成熟的大人,眉宇间跟霍长征如出一撤。

“霍先生,你如今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能跟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你的成长经历吗?”

长大后的豆包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轻轻一笑,可俊朗的容貌也难掩他眸中的伤感,他说:“阿德勒曾经说过,‘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后半句就是我的人生写照,我父亲是个军人,从小不在我的身边,在我五岁之前,都是跟母亲相依为命,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父亲的缺失感到失落,但有母亲陪着也很幸福。只可惜,她在我五岁这年去世了,我被接到父亲身边,可父亲工作太忙,我几乎是自己长大的,所以,我的童年几乎是不快乐的。”

“就算现在别人评价我功成名就,可我也好像没有多快乐……”

林岁岁看着豆包平静地说出这些话,胸口就像被大石一般压得喘不过气,下一刻就睁大了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只剩下火车行驶时发出的哐当声,以及她受到惊吓之后,如雷般的心跳声。

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不会去怀疑这个梦的真假。

她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人儿,心疼得不行。

多好的一个娃呀,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

就算为了豆包,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不能让豆包成为没妈的孩子。

霍长征是指望不上了,工作忙不说,就他再娶,给豆包安排个后妈,他势必也成了后爸,否则豆包怎么会说出那番话呢?

她想好了,就算到了军营,霍长征要撵她,她也要死皮赖脸地坚决不走。

至于他跟领导的闺女,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是直接当瞎子,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想通之后的林岁岁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火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只是下车的那一刻,她又迷茫了,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霍长征所在的部队。

几番打听下来无果,最后只能翻出他之前留的电话号码,在一家国营招待所掏了大价钱,让接待同志给她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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