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老又瘦又高的阿魏痞子,牵着又嫩又白又矮小的金樱,好比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爷爷,带着瓷娃娃一样的孙女,来到省政府门口。

守在门口的哨兵说:“老先生,请您出示证件。”

阿魏痞子身旁的金樱,拿出一张红封面的硬纸书,轻启丹唇,说:“这个证明,可以吗?”

哨兵一看,硬纸书上,工工整整的颜体字,写着:兹委任蒋孝原先生为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下面是省政府主席唐生智亲笔签名,并加盖了省政府的大印。

哨兵双手恭恭敬敬地委任状递给阿魏痞子,说:“蒋先生,请进。”

哨兵又无不献谄地补充了一句:“蒋先生,您的孙女,长得真漂亮。”

阿魏痞子轻声说:“纠正一下,这位女士,不是我的孙女,而是我的内人。”

哨兵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蒋先生,蒋夫人,请,请进。”

省教育厅设在四楼的东边。金樱轻轻地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请进!”

阿魏痞子推门进去。

宽大的楠木办公桌旁,坐着一位天庭饱满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到阿魏痞子,兴奋地站起来,说:“哎哟,孝原兄,终于把您盼来了,快请座。”

“剑平兄,我与您,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啊。”

黄士衡,字体楷,号剑平。阿魏痞子族谱上的名字,叫蒋孝原,字显曾。蒋孝原、罗辀重、陈润霖、邬干于、周方、晏孝逊、周广济,他们都是教育救国思想影响下,毁家兴学,殚精竭力的教育家。

黄士衡说:“显曾兄,上半年,风闻你到浏阳,拜会欧阳先生,怎么不来长沙,与我一起,喝一杯龙井茶?”

“我是到了长沙,想专门拜访您。”蒋孝原说:“那时候,您正在筹办湖南大学,忙得要命。所以,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哈哈,您没有挥一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吗?”

“哎哟,剑平兄,我可没有槱森那份闲情逸致。”

“是呀,如今大革命又失败了,我们这些做教书先生的人,当真是身不由己,说不定我哪一天,被迫挂职而去。”黄士衡说:“我向唐生智省长,推荐您,出任教育厅副厅长,就是为我们湖南的教育准备了下一个台阶啊。”

“剑平兄,您晓得的,我这个人,闲散惯了,无意仕途。”蒋孝原说:“今日,我与内人来拜访您,一是来感谢剑平兄的提携之恩,二是有事相求。”

“感谢之类的话,显曾兄,你不必说。”曾士衡说:“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会尽力帮助你。”

“我有一个盟弟,叫枳壳。他与我,是同穿开裆裤长大的伙计,又是喝过血酒,拜过关二爷的结义兄弟。大革命期间,我那个盟弟,不过是分了土豪劣绅家里几斗稻谷,如今被龙城县警察局抓去了,不日即被枪毙,望剑平兄帮我。”

“这个事,有点难办呀。”黄士衡原以为教育厅内部的事,但显曾先生提出救人的事,已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黄士衡说:“不过呢,我带你去找孟胡子。”

“哪个孟胡子?”

“东安的唐生智,字孟潇,上嘴唇,留着短而密的黑胡子。我们私下里,叫他孟胡子。”

“啊哟,孟胡子是尊大神,我是请不动的,还得剑平兄出面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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