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刚过去。高毅便和梁珏又去了古长城。
虽然已经出了正月。但是榆州的春天往往要比中原来的更晚一些。这里的春草还没有返青。但是细腻的柳枝已经冒出了些许的绿芽。河岸上的坚冰也逐渐融化。水面上零星的野鸭在提前探查春天的气息。
高毅和梁珏纵马来到了长城脚下。高毅把高杨顺势栓在了山下的榆树上。高杨是他为这匹白马所起的名字。梁珏把杨吉儿的这匹白马送给高毅后。高毅觉得它身材高大,特别像极了岭上的白杨。便为它取了高杨这个名字。高毅是家中的独子。这样一来,他有了一个马兄弟。
梁珏和高毅拾级而上。拨弄着脚下的废土,还有细碎的石子。可能也是之前长城的青砖。但是随着岁月的痕迹。已经化为了历史的尘土。
台阶越来越陡,他们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梁珏毕竟是一个皇子。长途的跋涉让他有些力不能支。还没有爬上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高毅看到他这副样子,笑着说,如果哪天敌人来了,你这个小身板儿恐怕是两三招就扛不住了。说吧,说着自己用粗壮有力的大手将还在喘气的梁珏拉了上去。
二人登顶站在了敌台顶上。破碎的石砖仿佛刻着一些字。或许是前人所留下的遗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春风下的枯草随风摇动。没有方向。也没有对他们表示欢迎。
风太大,他们顺着敌台狭窄的台阶下到里面,台阶很陡,石砖已经松动了,敌台是守城士兵休息的地方,上方有顶,前后两门相通是拱出的半圆形状,左右分别三个瞭望的窗洞。
这是秦代的古长城,往北三十里便是大梁新的长城了。他们站在那里向北望去,也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守兵。他们好像是在换防。两队人快速穿梭行进,守卫着大梁的边疆。
不知望了多久,梁珏看得出神。高毅用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过来。高毅十分不解,“魂都没了,你看什么呢?怎么,那边有宝贝啊。”
梁珏还是没有缓过劲来。他一直重复着一段话。“必效须臾之捷,以灭终身之愧,使名挂史笔,事列朝荣。君子为国效力,马革裹尸而还。这也是我平生之愿。我多么想和他们一样啊。”
“难道你想投军不成?”高毅有些警觉。
“想。做梦都想。我现在的处境。可能还不如边疆的一个小卒呢。”
“那可能是你没有体会过吧。你在榆州住上几年,你就知道了。十年前,北边的狄人来过一次,他们拿着刀。刀上沾着血。见东西就拿,见人就砍。榆州城里现在活着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哪个不是血海里奔出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向你提起过我爹吗?十年前。他也在前面的长城上服役。后来战死了,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找到。”
“实在是对不住。勾出你的伤心事。”梁珏得心里有了一些愧疚。
“这些你都不知道。不能怪你。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生与死,可能并没有那么可怕。最重要的。还是痛快的过这一辈子。所以这么多年。我倒是一直靠着我爹的抚恤金过日子。街坊邻居们随既敬我又怨我。敬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助人为乐的热心肠。又怨我。就是因为拿着父亲的抚恤金过日子。是个不事生产的浪荡子。”
“那你这样的日子痛快吗?”
“我的心里是痛快的。我对我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但我不知道将来该做些什么。”
“你父亲也是为国牺牲的将士。想必你的武功也很好吧?”
高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过对付几个小毛贼,我还是顺手的。”
“冀以尘露之微,补益山海;萤烛末光,增辉日月。我相信你,不论现在是怎样。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到时候千古留名,遗泽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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