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税吏一进铺门,就瞧见徐青坐在一副棺材上面,忍不住便开始打趣。
他哪知道,在徐青屁股底下的棺材里,还装着一具做过防腐处理的尸体呢!
“我这可不是坐棺,而是镇棺。”徐青笑了笑,起身迎客道:“两位客人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这里有出殡下葬,殓容迁坟,还有......”
未等他说完,另一位税吏当即皱眉道:“我们不是来办这些事的,我且问你,年前的税务你可交了?”
“年前?税务?”徐青纳罕道:“我这小店才刚开业,哪来的年前税务要交?”
“少给我打马虎眼,来前我已经打听过,你早在去年腊月就在这里开了店面,那去年的课税你自然得补齐!”
“按照份额,一商一人,每年都得缴纳,所以你需补上二两半银,或是两石米的课税。”
说着,那税吏伸手指向铺门外,提醒道:“你立刻准备,若是有米,马车就在门外,若是眼下无米,就拿二两半银来抵数。”
徐青闻言心里登时就不乐意了。
商税自古有之,像租税、课税,乃至山泽税、杂税,也都在商税征收范围内。
徐青知道这是规矩,他对都税司前来征收商税并无任何意见。
正所谓入乡随俗,若是都税司今年问他征收税赋,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可关键是,眼前这两个税吏并非前来收取今年课税,而是管他来索要去年的课税......
“这位大人,您方才也说了,我这铺子是去年腊月才开始经营,距今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半月,您这管我要去年一整年的课税,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合适?”
“你觉得不合适也可以不交,不过等会儿你这铺子要是被封了,可也别后悔!”
对方话音刚落,守在店外的衙役便作势想要往里进。
徐青见状沉默片刻,忽然露出笑容:“方才是和两位大人说着玩的,我可是咱大雍朝的良家子,怎会逃避课税!”
“不过我记得课税不是只收一石的米,怎么这次要两石?”
领头税吏脸色稍缓,解释道:“外面有许多灾民逃难至此,白沙县县君有令,让临河坊各家各户均摊半石米粮,用来赈济灾民。”
“那还有半石呢?”
“哪来的半石?你当运粮散粮没有损耗?”
徐青听到这里,瞬间明了。
像这种上门征收课税的会直接向你挑明为何多收。要是固定时候,固定地点,由大批百姓前去交粮,便没有明言的说法,自会有验收之人‘淋尖踢斛’,将所谓的损耗补齐。
轻呼一口气,徐青没再多言,伸手从钱袋里取出二两半银。
其中二两是青蛱钱,半两是普通碎银。
青蛱钱补的是去年的课税,半两碎银则是为了那些逃难至此的灾民。
目送税吏离开,徐青站在店铺门口,久久无言。
隔壁吴耀兴此时唉声叹气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要太在意,钱没了咱还能挣,要怪就怪这世道,它不通人性啊!”
徐青摇摇头,说道:“我不心疼,只要那赈济灾民的半两银子能落到实处,让灾民有口热食,熬过这个寒月,就好。”
吴耀兴点点头,眉头舒展道:“这话不赖,说起来你还年轻,要是能和我家小子一样,认真读书,将来也不用多厉害,只需考个秀才,到时候不仅能免税,就算见了那些当官的也不用下跪,说出去也有面......”
秀才吗?
徐青心中一动,这件事说起来他好像还真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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