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金陵城,即使到了夜晚也如那火炉一般,虽然下着雨,却丝毫凉意都感受不到,雨水落地的瞬间仿佛都在滋滋冒着热气。
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气闷的李景通扔了手中的笔,看了眼还在一边劝说的凌氏,烦躁的摆了摆手:“你有完没完?你要是喜欢,这个太子你去当好了。”
“大王!”凌氏懊恼的扭了扭腰,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王妃钟氏,那一副闲适喝茶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副姿态,“王妃,您也不劝劝大王,陛下的圣旨都下了,怎么能推辞呢?这不是抗旨吗?”
齐王妃钟氏优雅的放下茶杯,又拿帕子轻按了嘴角,这才抬眼看向了凌孺人:“妹妹言重了,大王已经接了旨,怎么能叫抗旨呢?不过是又上了书请辞罢了。”
“哎呀,王妃,大王这和抗旨有什么区别呀!”凌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不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吗?要是陛下生气了怪罪下来,可怎生是好?”
看着凌氏还在喋喋不休的嘴,李景通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桌案吼道:“你给本王闭嘴!朝堂之事,岂容你一个妇人在这里多嘴!如何做是本王的事,你休要再提!”
“大王,王妃。”殿外走进一端庄妇人,虽是王府下人打扮,却也有着一身不俗的气度,只是此时脚步略显得有些急切,请安的声音也带了丝颤抖。
“乳娘。”李景通看到来人,立马站了起来,走到妇人身边扶她站起,“您怎么来了?难道是玉笙那边出事了吗?”说到最后,李景通的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些颤抖。
“大王,玉孺人发动了,但是情况有些不好。”
“我去看看。”李景通说着就急切的往殿外走去,连称呼都从“本王”直接变成了“我”。
妇人给钟氏和凌氏又行了一礼,也追随着李景通的脚步快速离开了。
钟氏拂了拂裙摆站起身,冲着身边的婢女说道:“宫羽,随我去笙歌苑。”
“王妃这是也要去看玉笙妹妹?”凌氏挑了眉看向钟氏。
“自然。”钟氏点了点头,“妹妹可要同去?”
凌氏嘴角一撇:“我可不去,那人是大王的心头宝,我要是去了,她万一出个好歹,别再怪到我的头上。不就是生孩子么,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吗?”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玉笙妹妹生性良善,从不与人相争。上次的事情她也和大王解释过了,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和妹妹并无关系,怎么妹妹反倒抓着不放了呢?而且看韩嬷嬷的神态,玉笙妹妹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好。”钟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还在一边不忿的凌氏,转身朝殿外走去。
“王妃,等等我。”凌氏也郁闷的起身追了上去,“王妃,大王那边,您再试着劝劝吧,好好的太子,干嘛不当啊?大王当了太子,那以后弘冀的地位不是也有了保障嘛!”
钟氏扭头看了一眼正满脸堆笑的凌氏,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太子的事情,大王自己会看着办的,他要是真不想当也无妨。大王喜欢诗酒歌舞,本就对那政事不感兴趣,何苦要为难于他呢?况且,弘冀他们本就是大王的儿子,是陛下的亲孙,地位一直都有保障,何苦在意那些虚名。”
看着轻描淡写的王妃,凌氏内里是百爪挠心,王妃自然是不急,她的孩子怎么都是王府嫡子,可自己的从善呢?如果大王不当太子,那从善就只是王府庶子而已,以后能有什么依靠?想着心事,凌氏手中的帕子不经意间已经揉出了褶子。
还没走进笙歌苑,就能听见从里面传出的声声痛呼。钟氏闻声有些不安,加快了脚步朝院内走去。
凌氏看了眼比自己的凌波苑还要奢华的笙歌苑,恨恨的咬了咬唇,也跟了进去。
此时的笙歌苑内一片喧哗,进进出出的身影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让本就在焦急等待的李景通腿都软了,冲出了雨伞的范围,不顾形象的拍打着窗子,嘴里大声喊着:“玉笙,玉笙,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大夫呢?去请的太医怎么还没到?”
“大王,您别着急,玉笙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皇宫距离王府的距离也不算太近,去请太医也要时间啊。您在外边这样着急,玉笙妹妹也会心有不安啊。”钟氏安抚的说道。
“王妃,玉笙她会没事的吧?”李景通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握着钟氏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钟氏此时也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只是温柔的一遍遍说着:“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王妃忍痛的表情,宫羽却没办法上前,只能搓着手在一边干着急。每次遇到玉孺人的事情,大王总是这么不淡定,可是关王妃什么事,王妃又不是神婆,难道还能占卜吉凶不成?如果玉孺人真出了事,自家主子现在的安慰,会不会惹来麻烦?宫羽暗自思量着,看着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凌孺人,宫羽立刻开口说道:“大王不用担心,凌孺人年初时也是一番折腾,最终也是母子平安呢。”
“对!对!”李景通看了宫羽一眼,又转向了凌氏,指着她说,“你快进去看看,去帮帮玉笙。”
凌氏气的嘴角都抖了抖,进去看看?如果自己真进去了,一切顺利还好说,万一出了事,可去哪儿说理去,宫羽这个小蹄子,真是颇有心机。稳了稳心神,凌氏走近齐王,柔柔的开口说道:“大王,不是妾推辞,当时妾生善儿时,也是疼的一时有意识一时没意识的,怕是进去反而添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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