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英看着这些弹幕,嘴都气歪了,张嘴反讽刺道:“呵呵,这种人也就只能有这样的观众了,不懂不要紧,最怕你装懂,这才叫贻笑大方。看来贵公司也不需要我的指点,不如就此作罢,我也不用浪费......”
朗英话还没有说完,祁墨突然开口了。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您说我不懂程派,我倒想请您指点一二。”
祁墨的声音不急不躁,缓缓道来:“程派由程砚秋先生创立,程先生汲取老生的唱法,致力研究清楚字,在字里面的阴阳取韵字,上声、平声、仄声等。因此,程派的字韵是很深奥的东西,由韵里走腔,有字韵关系再走腔,如‘家’发依啊的音,由之再走腔,在韵中行腔。程先生在走腔之前慢慢用气把一句一句的字放出来,用气的真功夫,再把程派胡琴垫字垫起来,这样的腔儿听起来才使人悦耳,字垫好了,运气托腔,这是回答您问我懂不懂程派,不好意思,真还略知一二。”
“其次,您说我不配唱甚至是不准我再唱程派京剧,我想问问您用的哪条法律?就事论事,依据《着作权法》,程派唱段应为程砚秋先生创作的,作品表演权有效期到程砚秋先生去世后第五十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2008年12月31日止。自2009年1月1日起,任何组织和个人均可以表演程砚秋先生的作品,而不侵犯任何人的着作权。”
“最后,我并未扮妆去唱,更未砸过任何从业者的场子。不过素衣清唱,按照您的逻辑,难不成戏迷平时随口唱两句也算是一种玷污?此言论明显与程派发扬光大的宗旨背道而驰。”
朗英皱紧了眉头,她本来是来给祁墨一个下马威。
除了协会的暗示,也是因为她心里难得慌了。
全损录音刚出来的时候,老师就直言这人是个好苗子,没能收入名下可惜了。
本以为到此结束,可她无意得知老师不断托人去问这人师从何人。
结合老师之前无意说过的话,再加上老师的做法让她不得不上心。
这行本来就僧多粥少。
要是再冒出来个自带粉丝的祁家小孙子,以祁老的人脉捧他不成问题。
万一祁墨真入了老师青眼又是现在程派中少有的乾旦,说不得自己现在大好的局面都得为他人做嫁衣。
她又怎么甘心?
朗英她自认从小就比常人聪明。
她知道现在各种社交媒体横行,光是钻研、苦练根本没有出头之日。
唯有掌握流量和舆论,才能快速冒头。
事实证明确实有用。
她可是这一批同辈里最先冒头的,场场演出也极其叫座。
本来打算踩一踩祁墨让对方知难而退也就罢了,但是对方竟敢还嘴?!
朗英一直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有些口不择言:“你胡说!是你先更改程派唱法,你懂又如何,你自己做到了几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玩意儿,你有本事把你师父说出来,我倒要问问她如何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祁墨深深叹了口气:“且不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您现在能说出这话,就说明您从来没懂过程派。当年程祖因嗓子倒仓,不得不暂停演出,音色变得偏暗并稍虚。后来,程祖几经摸索,设计出适合自身条件的唱法,形成自成一格的演唱方法,创立了不同于传统京剧青衣的“程派”唱法,程祖在唱法上一直是个有较强个性的创新者。”
“如今您却只求像,不求好,更不知进步、寻求创新,跟上时代的步伐,这难道不是本末倒置?”
“当然,您说我不配唱也好,不能唱也罢,只要我喜欢戏曲就会一直钻研下去。”
“至于您说我师父,我确实终其一生都无法说出他的名字。”
“我唯一能说的是:我师父对戏曲的热爱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他钻研了一辈子,也努力了一辈子,哪怕无人可知,哪怕他永远不能登台演出,他也从来无怨无悔,只要能为京剧散发最后一点光和热他都不惜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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