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谁在咒老子?
在刺耳的骨磨声里。
顾兴荣跌跌撞撞跑出清河娘娘庙。
“晦气,真他娘的晦气!”
他气得直跳脚,近来怎么他娘的晦气缠身,出门丢钱,十赌九输,捞尸遭鬼……
贼老天,还叫不叫人活!
低声暗骂两句。
等到跑的距离够远了,顾兴荣才回望了眼古朴肃静的娘娘庙。
“吱呀~”
遥遥瞥见庙门开了个缝,有白骨爪子从门缝里探出来。
像是挠在了他的心窝上。
顾兴荣心间咯噔一声。
“鬼啊啊啊——!”
脚下顿时加快了步伐。
这他娘的谁能想到,原本就是个下潭捞尸的苦力差事。
因为怕麻烦,自己还特地叫了俩吃酒时碰见的水蛮子。
结果倒好,不都说清河娘娘早几百年前就死无全尸了,那毒瘴时来时去全是朝廷控制底层屁民的把戏而已……
怎么突然就诈尸了?
也不对,先前潭里钻出来的几个白骨架子,有一个好像挂着条白布围脖,披麻戴孝也似。
——他瞧着眼熟,好像是去年被拉去做祭的水牛村王二小,这小子爹妈刚死,无牵无挂,正适合被拉去当郎君。
所以那些鬼东西……
莫不是往年死在里头的清河郎君?
“不管了,晦气晦气,吃酒消灾去……”
顾兴荣摇摇头,满脸愁容。
就是不知道,钱老爷那关,接下来该怎么过……
他妈的!
“顾兴荣啊顾兴荣,你好好吃你那破酒,怎么就脑子一昏答应了钱老爷……”
事情是这样的。
月前,清水镇首富,钱府的千金小姐画舫赏月,意外失足跌入清水湖中。
等到打捞上来时,便没了呼吸。
眼看是死绝了。
钱老爷万般心痛,怜爱女尚未出阁,不得葬入祖坟。
所以想着为她寻个夫婿,凑个阴婚,待大白囍字一贴,红白喜煞相冲。
正正好将钱小姐迁入钱氏祖坟,落个功德圆满。
又凑巧顾兴荣和那钱府二管事-李来,算是发小。
一听说这消息,第一个便想起了自己的宝贝侄儿。
瞧他傻不愣登的,兴许也不计较媳妇是活是死。
于是当晚和那李来一合计,便拎着一壶浊酒,半只烧鸡,来到顾大傻的门前。
连蒙带骗糊弄他签下一份卖身契。
之后李管事便带着契字匆匆回去了,说是要将这等喜事禀告老爷,寻个良辰吉日操办大婚。
顾兴荣看着层层盘剥后到手的七两银子,一时间敢怒不敢言——钱府家大业大,寻婿下聘,断然不可能就给这么些个。
少说也得百两银子!
可望着李来的背影,他心里门清,这家伙已经不是幼时跟在自己屁股后偷鸡摸狗的李二蛋了。
便是再混账,那也是钱府的狗。
这世道无利不起早,李来如此,自己亦然。
便也不再计较,掂了掂钱囊就往赌坊跑去。
“大大大!噫!好!我中啦!”
“豹子,豹子!他妈的怎么会是豹子,老千,谁他娘的出千了!”
“什么?没了?狗屁,老子足七两银子,够他奶奶的赌上七天七夜……啊?”
不多时,七两银子就被输了个干干净净。
顾兴荣赊着账痛饮烧酒,在清水镇上胡乱转悠。
刚好听说县令要举办清河囍祭,举荐郎君者赏官银五两!
其时,顾兴荣心有不甘,赌意上头。
醉意朦胧间。
想着那顾大傻卖身契都签了,反正今后就是钱府的奴才了,和自己也无干系。
便是死了,又如何?
死了正好拿去给那钱老爷的死鬼闺女当千金!
阴婚?
到时候两个都是死人,岂不是正好长长久久作伴?
真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因此,自从拿到县衙的五两官银后,顾兴荣就开始计较起来:
等那囍祭结束,自己第一时间带人去娘娘庙里捞尸。
务必赶在钱府寻到良辰吉日前,将顾大傻的尸身完完整整送过去。
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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