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率先发现她的异常,关心问道:

“二娘,你因何伤怀?”

“回禀叔父,有只蝇子飞到眼中,我……我想把它哭出来。”

苏轼一听,着急地跑过来捧起骆如念的脸。

“二娘,我为你吹吹眼睛罢,上回母亲也如此吹出了蝇子。”

说完便用力对着骆如念的眼睛吹气。

骆如念本来就是找个托词,看到苏轼鼓腮瞪眼的紧张样子立马假意道:

“呀,蝇子真没有了。”

生怕众人不相信,她还频频眨巴着一双蛋眼示意,成功逗笑了苏轼苏辙,只有苏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骆如念被看得心里只发虚,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赶紧撤退,又听见苏洵说道:

“小二娘初回乡,又是个姑娘家,你们兄弟平日要多照顾她些。”

骆如念心里一动,赶紧福身轻声道:

“多谢叔父!二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求叔父应允。”

“哦?”

“昨日二娘随哥哥弟弟去学堂见识,不成想摔了一跤,母亲便不许我再去学堂。二娘斗胆请叔父向爹爹说情,允我同去求学。”

苏洵默然不语,骆如念赶紧表态。

“二娘在学堂里定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如有违背,绝不再提。”

苏辙没有出声,苏轼已迫不及待帮腔:

“父亲,轼儿必定小心照看妹妹,力保无恙。”

苏洵看看骆如念,又看看苏轼,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教化之本,出于学校。二娘向学之心实属难得,我且在兄长面前为你转述。子瞻子由,夜深了,你们送二娘回房休息。”

“是。”

三人齐向苏洵行礼道别,快走到门口时骆如念想起什么,赶紧回头张望。

书房壁中挂着的是八仙之一——张果老张仙人的倒骑驴画像。

严肃的文学大家尊崇嬉笑世间的张果老,骆如念对这样的组合颇为惊讶。走出书房,她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苏轼先开口了。

“二娘,你为何想到请父亲去做说客?父亲向来寡言,家中自是无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我方才真真为你捏一把汗。”

骆如念想了想,娓娓说道:

“一者,我娘正在气头上,只有爹爹才能说服她,可要爹爹出声总得有个由来才是。二者,我若随(赖)你们求学,自当向叔父禀告,请他代为说情也是自然。三者,爹爹和叔父手足情深,爹爹向来重看叔父意见。四嘛,听闻八娘姐姐自小博览群书,我想叔父属意八娘姐姐读书,想必亦不会拒绝我。所以……”

骆如念看着认真听她胡侃一通的两兄弟,撒娇道:

“妹妹只想多多读书识字,无计可施,总须碰碰运气……”

话说出口,她发现自己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神色如常……啧啧啧,能把穷凶极恶当花痴、绞尽脑汁追男神这事说得这么义正辞严理直气壮言之灼灼,她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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