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过晚饭洗好碗筷,骆如念拿起床头的《惠州西湖誌》,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看书。
从惠州西湖回来后,《惠州西湖誌》一直放在她的卧室里,每逢空闲时间便细细品读,阅读的重点当然是有关苏轼和朝云的记录文字。
这晚,她翻到第408页,看到“清张九銊《六如亭》剧本,作五月五日朝云生日,即《殢人娇》词所云‘明朝端午’者”一句。
什么?端午节是朝云的生日?
骆如念被这个意外发现震惊了。她记性不好又犯懒,除非应付考试,不然从不背书;但她又是个好奇宝宝,每有疑问就必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选择性去记感兴趣的知识——苏轼和朝云当属此类。她走到书架翻出《苏东坡词集》,准备好好研读《殢人娇》以探究竟,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走到过道上等着,进来的正是凌江白。
“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问题要请教你这历史博士。”
个头高挑、容貌清丽秀美,身穿白衬衣牛仔裤的凌江白把背包放在鞋柜上,用手扒拉着披肩长发,一双锐利的凤尾眼扫过骆如念。
“我猜又是苏轼,对不对?”
“知我者,江白也……”
“不是江白知你,是江白烦你,每次见到我都只会苏轼长苏轼短,还品牌企划部经理呢,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
骆如念还是一脸灿烂地笑着,知识渊博又擅长分析的凌江白总能一针见血提出中肯意见,向来被视为闺蜜团中的智囊人物。饶是在职场里看似利落干练的骆如念,在凌江白面前也会退化成弱智小妹,心甘情愿当舔狗。
凌江白换上拖鞋准备往里走,她看一眼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骆如念,停下来靠着墙壁,眼神戏谑又好笑。
“如念,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嗯?像你这样迷恋古代人物的死忠粉,我专攻历史这么久,也没见过第二个。”
骆如念愣了愣,也靠着墙悠悠叹气。
“我也巴不得自己从古代穿越来的,再找个机会穿回去……又不用应付职场的一堆破事,还可以追随心爱的男人。我多希望自己就是……”
“王朝云。”
不等骆如念讲完,凌江白就用手指点着她说出答案,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骆如念伸出手与历史博士击掌助兴,凌江白这才留意到她包扎着绷布的手肘,惊叫起来。
“你的手怎么啦?”
“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一点小擦伤,以后可能会留个疤。放心,穿个七分袖能掩盖伤疤,不会影响我的绝世容貌。”
她嘻嘻哈哈说完,又拉住凌江白急切道:
“好啦,我们再聊聊苏轼呗。你人美心善又知识渊博,除了你,实在没人肯和我聊这些,你就陪陪我嘛。我刚才看到书里说朝云是端午节出生的,你知道这个说法吗?”
凌江白停住脚步侧头沉思。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苏轼写给朝云的词里确实有一首和端午有关。题目叫……”
“是不是《殢人娇》”
“不确定,但是里面有两句是高考备考句,我当时就是复习诗词时留意到这个典故……”
凌江白低头想了想,很快就放弃了。
“一时我也想不起是哪两句……我要去洗澡了,要不你先找这首词看看。”
凌江白进了浴室。骆如念赶紧拿出《苏东坡词集》,翻到《殢人娇》三首,其中一首题目正是《赠朝云》,骆如念眼睛一亮,轻声诵读起来:
“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筋点,更髻鬟生彩。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好事心肠,着人情态。闲窗下、敛云疑黛。明朝端午,待学韧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是咯,苏轼把礼佛的王朝云比作“维摩天女”,原来就出自这首词。“明朝端午”一句,就是说在端午到来之际,专门写一首好诗赠与朝云以贺寿?骆如念细细揣摩着词意,关注点很快放在“千生万生只在”这句,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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