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挺大惊。
铺子里围着的所有人也跟着大惊。
白衣少年的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倒不如说是威胁。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清瘦少年竟然会与肖辞沾亲带故。
而肖辞,正是他的表哥。
周挺眸色不善地打量着。
肖辞除了徐小满这个没脑子的表弟外,确实还有一个表弟。
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而面前男子也正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只不过此人远在扬州,而且杜家早已落败,那个废物表弟怎么会突然来了盛京。
而且还能拿出这么多银钱买一枚对他毫无用处的玉佩。
难不成所谓的落败只是明面上的一出戏,实则以退为进,釜底抽薪?
真相如何,他不得而知。
哪怕面前男子的动机十分可疑,他也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众目睽睽之下敢与肖辞攀扯关系之人,身份定然不简单。
如今的他才刚搭上董文旭的线,切不可在小事上行差踏错。
再说因为董嘉柔一案,他和肖辞背地里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要是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表弟在明面上继续与他较劲,难保他不会借机挑事。
所以这人,他不能动。
就在周挺沉思的时候,赵玉燕的脑子也没闲着。
肖辞这人,她当然听说过。
当年要不是他横空杀了出来,现在指挥使的位置早就是他们周家的囊中之物了,何至于行事处处受到掣肘。
五年前王家一案上,他一个小小的经历,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冒着得罪贵胄的风险,以命死谏,公然为王家翻案。
甚至无所顾忌地将后宫嫔妃力保的章春回捉回了诏狱严刑逼供。
当时,肖辞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连主子都胆寒三分。
她们生怕被他查到背后所行之事,万不得已之下。
只得花费重金买通了一众官员,寻了个由头惩治了他。
趁他养伤期间,草草将此事拍板定案。
也是因为这事,她的主子才想明白,锦衣卫里必须要有自己人来掌控大权。
所以,她把主意打在了周挺身上。
只可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肖辞会屡破奇案,连连擢升。
更是抢在她们前头,被庆安帝亲封为锦衣卫指挥使。
近日,主子想要将他拉拢为自己人,只是才刚冒出一点苗头,就被他亲手掐灭了。
这人,是个无法掌控的大变数。
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切不可与其正面交锋。
但面前的白衣少年却不一样。
他说他的表哥是肖辞,她就得信?
那岂不是被人拿捏着七寸。
左右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根本不足为惧。
想了想,赵玉燕沉下脸,转头与周挺对视一眼后。
再回头,浅笑道:“左右不过一件小事而已,何必惊了肖指挥使的大驾。我出钱买下总行了吧?”
说完,侧头吩咐身旁的夏常松去取钱。
夏常松鲜少见到赵玉燕会主动退一步,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只是一个布庄掌柜,很多事情由不得他多嘴,尤其还是这种扑朔迷离的事情。
想了想,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毕恭毕敬地从赵玉燕的身后走了出来。
低头瞥了一眼票据,这才不情不愿地踱步至账台。
取出银票,一张一张数了不下十遍,确认数额没有问题后才递给赵玉燕。
赵玉燕斜睨了一眼,伸手接过。
亲自点了一遍后,举着银钱笑道:“既然你是肖指挥使的表弟,有缘相识一场,这钱就当我买玉佩的钱了。”
顿了顿,又转头看向周挺:“不过阿挺,这事你就做得不地道了。明知肖指挥使的表弟来了布庄,总得好生款待才是。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叫上肖指挥使来府上吃顿家常便饭可好?”
白衣少年闻言,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这是怀疑他了。
但他面上依旧稳如泰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语,笑眯眯地盯了赵玉燕片刻。
直到赵玉燕被看得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他才淡淡开口:“区区两万两就想打发我?这是打发叫花子吧!”
“我买的时候已经是两万,现在还给两万……”白衣少年嗤道,“堂堂布庄东家,不至于连生意也不会做。”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赵玉燕和周挺,全都目瞪口呆。
两万两叫打发叫花子?
他们这群长工怕是十辈子也赚不到这些银钱。
而且此人言语间藏着数不清的嘲讽,话里话外都在往赵玉燕的名声上泼脏水。
似乎一点也没在怕,仿佛身后真的有一尊撑腰的大佛。
他们下意识朝赵玉燕站着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赵玉燕此刻面色涨得通红,方才勉强维持着的淡定神情也在一寸一寸龟裂。
她羞愤道:“这枚玉佩到你手上也不过才一个时辰,难不成还想坐地起价?”
白衣少年没有立马回话,反而漫不经心地将玉佩上下抛了几回。
一上一下,一旋一落,这副动静直把附近围着的一众人看懵圈了。
一块价值两万两的玉佩,除了赵郁珏这个二世祖不当宝之外,没想到如今又出了一个。
正当他们看得皱眉之际,又听白衣少年浑不在意地道:“我并不缺钱,思来想去,还不如将玉佩送给表哥好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迎向赵玉燕的目光,眉眼闪过一丝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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