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幕笼罩着残垣断壁的山谷,苍白的月光被厚重的乌云掩盖,只有几缕光线稀薄地洒在这片被废弃许久的战场上。

晦暗的天空下着浓密的大雨,豆大的雨珠砸在钢制头盔上破碎,顺着凸出的帽檐落下在眼前形成一道雨幕,胯下的战马发出叫声。

轰鸣的雷电炸响,照亮战场上的情形。

乌压压的两拨人马握着刀枪在山谷的两端对峙。

“大人,冲阵吧!再等下去,山里的人要被山君吃光了。”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男人没有说话,他转头看着身后从自己还是个小旗开始就一直跟随的几百同乡,所有人的眼睛里除了坚毅和信任,再无其他。

“听我口令,冲阵!”

男人攥紧手中长枪,一马当先发起冲锋。

雨势愈发的猛烈,寒冷刺骨的雨珠不时崩进男人的眼睛,但是他没有任何放缓速度的意思,只是缓缓抬起长枪,枪尖直直对准那张远在另一端,被雷电照亮的脸庞。

忽然山谷开始崩塌碎裂,无数刺眼的白光如同张开的缝隙一般将所有的一切毁灭。

“路明非!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今天是你高一开学第一天!”

路明非猛然睁开眼皮,双手紧紧裹着被子,似乎梦境中的寒冷切身实际地带入到了现实。

强烈的白炽灯灯光刺着眼睛,天花板上的年久失修的风扇绕着固定的螺丝发出咯吱咯吱的旋转,窗外充满热气的风随着蝉鸣透过纱窗进入屋内。

路明非抬手遮住白色的灯光,听着耳边婶婶更年期女人独有的难听嗓音,一股难以言明的躁动从心脏处涌动,他很想让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彻底消失。

一拳锤在墙上留下凹陷的痕迹。

路鸣泽突然作响的呼噜声让路明非重新清醒过来,他跑到厕所不断捧起冰冷的清水洒在脸上。

路明非看着镜子里那张从小看到大的清秀脸庞,突然有了一丝陌生。

这张脸和梦境中那个带头骑马冲阵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几道疤痕,眼里也没有充斥血腥和毁灭的欲望。

半个月前他就开始做这种战场厮杀的梦,主角无一例外全都是自己的脸,每次都是以血腥的屠戮结尾。

有时候路明非甚至能从各种反光的介质中看到那个人拿着枪,骑着马来追杀自己。

“这都是梦,都是假的,不要太当真了。”

路明非轻拍脸颊,试图平息内心的躁动。

但是那种没有锻炼就一直在提升的身体素质,还有之前握住拖把就无意识地耍了一套枪法的行为一直让路明非觉得自己可能得了精神病。

他跟婶婶提起过这件事,希望能去医院看看,可婶婶只觉得自己是不想去上学,在装病,而且还浪费钱。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好校服,来到餐桌前拿走婶婶放着的十块纸币。

这是他的每天的早餐钱。

路明非晃悠着两条腿来到地铁口,刚过安检口一群烫着壮壮妈发型的街溜子吹着口哨出现在他身后。

“这不是咱们的救美英雄路明非吗?”

路明非转头看向带头的红发男人,那是他的初中同学。

初三是路明非刚刚寄宿在叔叔婶婶家的第二年,虽然遭受了婶婶将近两年的长时间打压,心中依然还有男孩的血性。

临近毕业的那天,红发男带着一群小混混围住一个女孩,起哄着要女孩做红发男的女朋友。

旁边的男生和女生不敢招惹在校外靠打架闯出名号的红发男,毕竟正值升学季,谁也不想因为多事而无法进入心仪的高中。

只有站在二楼窗口的路明非看到了女孩的不愿,以及眼角默默流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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