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万物复苏。道路旁的桃花,争先恐后伸着懒腰在春风里争奇斗艳。河畔的绿柳似流苏一般,一半垂入水里,一半迎风轻舞着。春日里,一切都透着慵懒以及和谐。忽的,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和轻松。几匹高大神俊的骏马因为长途的跋涉,显是已经疲了,鼻腔里喷着热气却不敢停歇。几个饱经风霜的趟子手,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催促着马抓紧行去。
一个趟子手气沉丹田,吆喝道:“行得通镖局,光子,把合着合吾。”这是走镖的行话,意思是前面是座山,里面有山贼,希望山寨能看在行得通镖局的份上,大家和和气气不要过来劫镖的意思。这时候就得看这镖局在江湖上能不能吃得开,一般大镖局高手如云,普通山寨也不敢轻易来惹。行得通镖局这十来年,窜起的速度极快,一则因为镖局主人秦伟手上功夫不弱,再则更因为秦伟对人素来仗义,交友甚广,逢年过节也会给一些大的山寨送礼,以感谢平时走镖时候大家的互不打扰。所以一般山寨多少都会给行得通面子。
秦伟近几年已经很少亲自走镖了,不过这回这趟镖他却非亲自出马不可,这批送往朝廷的贡品,若出了一点差错,他这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家当付诸流水也就罢了,恐还有性命之忧。
他知道前面这卧龙山有一伙人占山为王叫卢家寨,不过素知他们一向盗亦有道,虽然不是特别担心,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行近山脚下,忽听山上一声呼哨,顿时七八十个手持各种利器的大汉跑了过来,把镖车团团围住。为首一个光头大汉指着秦伟道:“行得通的各位朋友,我们山寨近来时运不济,还请各位朋友救济一下。”
秦伟一惊,脸上还是面不改色,笑道:“这位可是卢家寨的任二寨主?在下一向敬仰卧龙山卢大寨主和任二寨主,苦于一直未能结识。今日一见,任二寨主果然一副豪侠模样。只是我们行得通这回保的是朝廷的镖,实在是不容有失。还请任二寨主高抬贵手,等这趟镖走完,我定亲自备好薄礼,上门拜访二位寨主。”
任二寨主叹道:“素闻行得通镖局秦大当家的为人仗义,是条汉子。若换平时,也就让你们去了。但是我大哥身受重伤,听说这批镖里面有千年人参以及何首乌,为了我大哥,只好对不住你们了。”说罢使着一柄苗刀便冲了过来,这苗刀长五尺,刀身修长,兼有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只见任二寨主双手持刀,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秦伟心里明白今天不拼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当下大喝一声:“兄弟们!大家抄家伙上!”秦伟使的是青海剑法,一招巨浪三连击,当当当三下挡住了任二寨主的苗刀,登时感到虎口略微发麻,心下赞道:“这任二寨主果然并非浪得虚名,这几招力大势猛,是个好手。”
当下振作精神,归元腿配合着青海剑法,由守变攻,剑尖往地上一点,借势身子斜飞过去,双腿如雄鹰扑兔一般,踢向任二寨主上身,手中长剑由下往上劈向任二寨主手中苗刀。任二寨主手持苗刀,堪堪挡住长剑,身形朝左避开秦伟的归元腿。不等秦伟落稳,苗刀一横往秦伟下盘横砍去。秦伟见机极快,使出千斤坠的身法,双腿精准的踩在了苗刀的刀背之上,右手抱朴拳急往任二寨主脑袋击去。任二寨主这下横砍不成,武器反而被秦伟踩住了。当下不得不舍弃武器,往后避开了秦伟这一拳。秦伟不愿多交死仇,知道自己若这时一剑刺去,任二寨主必定难逃一死。任二寨主感念他的手下留情,当下道:“秦大当家的,多承你手下留情,姓任的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是事关我大哥,无奈之举,等我治好我大哥,姓任的提头给你便是。”说罢踢起地上苗刀,双手一接,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劈向秦伟。秦伟不由得暗暗叫苦,自己的功力本在那任二寨主之上,但是年龄也比他大多了,正所谓拳怕少壮,再这么耗下去,时间一久,胜负未可知,不得已的话也只能结下这死仇了。边上镖局和山寨中人也已经有几人受了伤。
任二寨主手持苗刀,越战越是精神,到后来打发了性,一柄苗刀使的犹如幻影一般。任二寨主右手从怀里一摸,掏出一把暗器,有金钱镖,铁蒺藜等等,喝道:“看暗器!”一般来说,发暗器的不会提前招呼一声,只是任二寨主感念秦伟刚才的不杀之恩,所以提前招呼了一声。
秦伟挥动长剑,击飞了暗器,任二寨主的苗刀这时又到了。任二寨主满以为秦伟能招架的住,谁知秦伟久战力竭,击飞几枚暗器之后,回剑护身慢了那么一拍。眼看那苗刀将要砍上秦伟,任二寨主内心懊悔,但要回收刀身也已不及。只听“当”的一声,一颗石子击飞了任二寨主的苗刀。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少年如游龙一般,在众人之间穿行,左手这里一拍,右指那里一弹,众人的兵器纷纷飞上了天,再丁零当啷的落下在地。
少年站定回头对众人笑道:“诸位何事,在这里打的死去活来的。”
任二寨主刚想呵斥,转念一想刚才这少年拍飞自己众人所用的武功,完全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当下杵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秦伟拱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少侠救命之恩,这位任二寨主是这卧龙山的山大王,只因大寨主伤重,说想借在下所保的千年人参以及千年何首乌一用。不是在下小气,只是一来这是镖物,再则这还是贡品,万万不能有失。”这少年自然就是王成。
王成道:“任二寨主,你们卢大寨主伤的有这么重吗?大夫说除了这千年人参以及何首乌,就没别的方法了?”
任二寨主叹道:“其实这千年人参,何首乌也不一定管用,大夫说了如果能有一个武林高手,以醇厚精湛的内力导通大哥的受阻经脉,再只需辅以普通的疗伤药物便行了。我们这群大老粗普通的打打杀杀还行,说起内力深厚,一个个都上不了台面。那些武林前辈高人,也看不上我们这种草莽之辈,而且以内力相助疗伤后,这助人的前辈高人自己也要元气大伤,要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所以便想着这条路行不通,如果能搞到千年人参这种,说不定也是好的。”
王成道:“如果你信得过在下,我倒愿意一试。”
任二寨主看他武功虽然的确不错,但是年纪这么轻,就算天赋再怎么高,内力这东西毕竟是循序渐进,日积月累的,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并不是很相信,带着狐疑的眼光半响说不出话来。
王成笑道:“给你治病,你倒还怀疑上了,卢寨主都这样了,如果治不好,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任二寨主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当下便邀请王成上山去试一试。这边既打消了劫镖的念头,再加上感激秦伟适才的手下留情,同时也佩服他的身手,便邀他去山寨盘桓几日。
秦伟想着,多结识几个江湖中的朋友也挺好,但担心自己走后,这镖物不稳妥。正在犹豫时,任二寨主笑道:“你放心,现在我对你的镖物已经不感兴趣了,叫弟兄门给你抬上山保管,到时候一并送下来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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