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伍之中,不像农人百姓那般随意,只能跪坐,还要直着身子。
面前是摆酒食的桌子,身下多是一张编织好的席子,只能说比直接跪在地面上好受一点点。
老四扶着腰束,稳稳地来到朱标背后一站,并未入座。
废话,下面跪坐着的,是要分辨是不是自己人的。
我朱老四还是乖乖站在老大背后当个背景板吧。
自己没有大儿子朱高炽那般手段,自然也不必在老大面前班门弄斧。
这个局面,老大还是能处理好的。
朱标的眼神扫过七位裨将,其中有三位是自己人,两位王氏出身。
这五人是秦的功勋贵族。
其他两位军政拨来的人手,则是李斯主政时期调换的。
他的眼神停留在最后两人、张、陈将军的身上,温和道:
“父皇出巡尚未回归,这命我自裁的诏书却是先到了。想来是父皇遭遇了些差错,那赵高久来悖逆,行事罔顾律法,收受贿赂众多。他一个阉人,居然收了不少干儿子。”
“外面旗杆上挂着的倒不足为虑,可是那朝臣之中,根器健全的大秦官员,听说也有不少想给赵高尽孝喊爹的人。张将军、陈将军,你们可曾知晓此等荒唐?”
张宁夫是个现存为数不多的,从底层杀上来的将领。
他的体格并不大,脸上有疤,听了公子的问话,嘴巴以上近乎一动不动,板板正正答道:
“臣并不知晓朝中事务,只知道谨守本分。”
陈冉则是陈国公族的后裔,陈出自妫姓,据说是舜帝的血脉。他的回答就有明显的遣词造句的味道。对于朱标的时代而言,也算是古文的格调:
“臣曾听闻,上古圣皇治下,宫闱之中,是没有霍乱人心的逆臣的。如今宫阙不见帝影,小人登堂入室,正是神器动摇的时期。臣以为——”
朱标还未听完,明白了态度,便打断施法:
“陈将军且慢,看来诸位对于那道矫诏的旨意没有看法。如陈将军所言,神器无人值守,父皇的情况还未知晓。孤作为长子,必须回咸阳确认清楚才是。”
“明日便点兵,由蒙将军率部奔袭长郡以北的四个主要匈人部落,压制一番。张将军,你部随蒙将军一起。其余各部,整顿军务,三日后出发,返回咸阳。”
一时间,场间寂静无声,没有人跟得上公子的意志,因此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应对、
脑海内,扶苏悠悠问道:“这进度是不是有些快,往日商讨军务,都需要各将竭诚所言,共同商议章程。”
朱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像是他爹一开始教训他一样:
“这帮没脑袋的虫豸,听他们的意见有什么用。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刘伯温的脑袋,很多机会,一旦自己把握住了,就要坚定地去推行。你看,我现在作出决定,底下根本没有人反驳。纵使是那些可能被赵高收买过的人,这个时候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就如同赵高在原本的历史上指鹿为马一样。”
“扶苏啊扶苏,你往日就是太过遵循礼法规矩,忘了自己身处于一个领导者的位置。如果事情都要交给底下人来商议、做决定,不说决定的正确与否,在时间上,就已经落后了。”
“你要树立自己的权威,不能让下属有任何怀疑,无论是多么荒唐、扭曲的命令,他们只需要听到之后,去做,就好了。”
扶苏默然,一方面思考什么叫刘伯温的脑袋。
一方面将扶苏所谓的建立权威的话语,牢牢记在心中。
在他过去所接受的教育中,都是古代公、君招揽门士这样层次的组织程度。
那个时候,门士们要为主公出谋划策,主公要采纳门士的意见。
这不失为一种美谈,在《春秋》《左转》中,这样的故事多的是。
而如今朱标为他揭示的,则是另一条他早已见过,却完全不敢去接触的权力学问。
称为,天子之术。
之前,只被他的父亲,始皇帝所持有。
如今,正有人教授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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