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涂岛大约十平方公里,不过一大半是山岭与余脉,平整土地只有十之一二。

靠近海边区域,还有大片的盐田,不过为了控制食盐,这里只做晒盐,不做煮盐。

初晒出来的凝结物乌漆嘛黑,里面含有大量的有害物质,是不能食用的。

这种初炼的盐巴会被运到定海,在那里统一二次煮干,分离出有害矿物质,才能食用。

所以,只需要控制了铁锅,就能控制食盐源头。

盐铁在封建时代一直是最重要的生活物资,战略物资,朝廷的管控两千年来都是重中之重。

周永文前世来过小长涂山岛,岛上的居民生活条件,比大部分内陆地区都要好。

可是在如今,这里是真正的穷乡僻壤。

几百年来,倭寇时常攻占这里,以这里作为基地,扰掠近海地区。

戚家军时期,在岛上与倭寇大决战,剿灭了大批海盗,村口还有村民自发用大石头雕刻的抗倭石。

岛上唯一的一口水井,也被命名抗倭井。

本地雨水充沛,岛上本来不缺水,可是缺少基础设施,淡水难以保存。

不大的小岛小溪纵横,从山上倾泻而下,流入大海。

岛上有两个村落,不到七十户人家,两个里正原本也是水师水兵,子承父业,后又让儿子服了兵役,家人在岛上定居。

岛上的水田虽然不算肥沃,但是不用纳税,而且有盐田,每年有一半时间都能在家门口打工,收入相比百姓要高的多。

普通百姓除了三成农税,更主要是纳赋。

何为赋?

贝武!

从字面意思就能明白,是要付出劳力,武力,想要免除,就要用钱来赎。

对百姓来说,税不可怕,只要不是灾年,三成农税并不是沉重的负担。

可是赋,却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根据周永文这段时间的了解所知,每户农户,一年一小赋,两年一大赋。

所谓小赋,就是在当地出工,一般是修建水利,修建道路,每次半个月到一个月。

官府是什么都不管的,农户需要自备干粮,铺盖,免费为官府干活。

这还是小赋,如果是大赋,那就更辛苦,因为时间更长,不低于一个月,不超过三个月。

大赋也是修路,修水利,这样的活,却又多了运送粮草,打扫战场,这样有风险的活。

大赋官府会承担一定的费用,比如民夫的伙食,一些危险的活,还会发少量费用。

可是经过层层盘剥,不要说赚钱,能安全回家就是万幸。

这种出工是义务劳动,都是按照家庭为单位来抽调人手,所以古代的家族一般不敢轻易分家。

不分家,一大家人,一年只需要派一个人出工就好。

要是分家了,每一家都要派个人出工。

在这种时候,负责抽人的里正,别看是不入流的小吏,也能轻易让人家破人亡。

所以这个时代,老百姓日子过的苦,而家族力量,大的惊人。

别的不说,只是让你每年出工,就能让一个家庭翻不过身来。

而小岛上的百姓,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们本来就是兵籍,有朝廷分发的免税田,也不用出工。

像他们这种靠着盐田,还能赚点工费的,日子就好过的多。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的,在周永文看来,每一家都很穷。

两个里正战战兢兢地带着周吉在岛南的平坦区域走了一圈,担心着未来的生活。

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知道县衙已经把小岛上的土地划分给了伯爵府。

岛上开发的水田不足千亩,虽然还有不少荒地能开发,可是若伯爵府想要把他们赶走,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而且这也不是强取豪夺,属于名正言顺。

除了沿海的盐田,据说这个岛已经属于伯爵府了。

县衙可以随便在定海或者岱山给他们再分配一些免税田,看似不吃亏,可是家在这里,重新换个地方,一切就要重来。

周吉一直不动声色,任由这些人提心吊胆,只是密切关注着周永文的动态。

周永文表现的就像个八岁的孩子,一直好奇地到处观望,甚至还在秧田边玩了许久。

但是他的身边,除了两个长随,一直跟着八个护卫,片刻不敢疏忽。

这样的派头让岛上的孩子,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护卫和长随都不清楚周永文想干什么,但他们都清楚世子的不凡,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人反对。

哪怕周永文脱了鞋子,袜子,光脚在水田里抓起泥巴看了半天,他们也认为周永文肯定有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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