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拦车的小兵调转马头回去。

马车后,黑压压的大军,气势如虹。

为首的男子一身玄色盔甲,夕阳的余晖反射着甲胄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寒萧风素,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睥睨。

男子龙章凤姿,剑眉星目,即便染了几分风霜和肃杀之气,依旧清贵俊美,貌不可及,凛凛气势不怒自威。

那冷峻的面容,深邃的眉眼不是帝国储君陆璿是谁?

完了完了……

方回的心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下意识朝马车看了眼,腿一软,便从马车上滚落了下来,他叩首认罪,狠扇自己两巴掌,“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是奴才有眼无珠!殿下恕罪!”

方回头磕在硬土上,如芒在背,感觉那群野蛮粗鲁的汉子们虎视眈眈地盯了过来。

方回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陆璿却迟迟未有言语,倒是身旁一人,眉目风雅,面如冠玉,却染着几分轻佻和戾气,看着不太好惹,他轻抬下颌,阴恻恻道,“方总管,久违了。”

沈檀兮冻僵的心碎了一道裂痕。

是他?

崔鄞。

沈檀兮的表哥,原着中封狼居胥,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也是女主柳潇潇的大靠山之一。

也就是他,视亲表妹沈檀兮为洪水猛兽,将柳潇潇当做单纯灵秀的山间小鹿,对柳潇潇毫无立场的偏爱和袒护。

沈檀兮与柳潇潇起了冲突,他会毫不思索地选择柳潇潇,沈檀兮错了,他便借题发挥,柳潇潇错了,他便开始慷他人之慨。

他的经典名言:潇潇这般定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如此小气?

姑母悬壶济世,胸怀宽广,竟生得表妹这般狭隘,斤斤计较!

对呀,她就是斤斤计较啊。

你都把外祖给我的嫁妆给了柳潇潇,我这般视金钱如性命的人哪能愿意?

她捅了陆璿后,也是崔鄞跳得最高,平日他没把她当表妹,那时候,他却以表哥的身份自居,替她认错,认过。

“陛下,沈氏女做下如此恶事,微臣深表痛悔惭愧,微臣愿作那监斩刑官,戴罪立功!”

只有她死了,柳潇潇嫁与原太子陆鄢,所出的倾国嫁妆,才无法被要回去。

沈檀兮想,明明陆璿还有一年的时间才回来,现在便回来了,还恰好跟她撞上了,搞不好就是崔鄞这个B撺掇的。

一个贱字不够形容他。

“车中何人,见到太子殿下和本将军,竟不下来拜见?”

崔鄞不怀好意的语气,显然是知道马车里是谁。

方回皱着一张老脸,又气又怕,他偷偷瞥了眼陆璿,崔鄞也看向陆璿。

陆璿却漫不经心,眸光淡淡。

“太子殿下,这……”

方回纠结之时,马车有了动静,一只瓷白纤细的手缓缓掀开帘子,紧接着两个身穿灰白僧袍的小尼姑下了马车。

仔细看,那手,在抖,那步子,虚浮飘忽。

二人低着头,黑豆走在后面。

沈檀兮感觉到一双寒眸正睨着她,她忍不住打了冷颤,强撑着没跪地哭着求饶,大喊我错了放过我吧,至少给我留个全尸……

她穿着臃肿厚重的棉袍,慢吞吞地走到大军前面,不知是不是心绪波动太大,竟生出了几分虚汗,她忍着,头几乎压到了胸前,露出了如玉般莹白的颈子,透过她的脖颈,仿佛能窥见出她纤秀窈窕的身姿。

沈檀兮作为古早恶毒女配,自然是极美的。

哪怕不施粉黛,一身素净,头发还被剃光了,此时戴着难看的僧帽,却愈发凸显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脸型,浓黑纤密,又莹莹生亮的眉眼。

没见到她的脸时,便有人在心中遗憾,这大夏第一美人竟出了家,成了尼姑,待沈檀兮稽首拜礼,低柔一句,“贫尼毗蓝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崔小将军。”

那声音,便如手拂过幼宠的毛发,轻软醉人,闻之心生摇曳。

她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眸底却无畏无惧,不卑不亢,倒似真遁入空门一般,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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