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丁钩从北春医院出了院,但是吃喝拉撒已经不能自理,乔增金和乔增财两票压倒了乔增财,乔丁钩住进了乔增财家。
人老了,但凡不是瘫在床上,不管怎么样,还像个人。但是瘫在床上了,做人的尊严也就荡然无存了。
田立也不上班了,一天在家从早到晚伺候乔丁钩。乔增金、乔增德给的两千四百块钱加上乔丁钩自己的一千七百块退休金,暂时稳住了她。比上班挣得多。
可是她很快发现,伺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儿,比上班累多了脏多了。她需要日夜上班。上班好歹还有双休,但现在,就是半天功夫,乔丁钩的屋里都能臭得进不了门。
乔丁钩虽然瘫痪了,但是肠胃没有大毛病,食欲和以前一样好,能吃就能拉。田立想,慢慢给他减点食量,这样她还能轻松一点,可是,乔丁钩精明得很,一餐少个鸡蛋,他都能又哭又嚎。
刚刚入冬,乔丁钩比以前更难伺候,越是到半夜,他越是用一把大勺子砍得床沿咣咣作响。
乔增财起先多多少少还知道乔丁钩是他的爹不是媳妇田立的爹,田立一个人翻不动乔丁钩身的时候,他还知道搭把手。但时日一长,尤其是长天入了冬,乔丁钩就成了田立的爹。乔丁钩把铁勺敲得震天响,邻居都起来了,乔增财也照睡不误。
辛辛苦苦伺候了这么久,倒在屯里落个不孝的儿媳妇的名头,田立气得直哭。
乔宗望毕了业四处游手好闲,乔增财除了干活就是打麻将,田立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乔丁钩一百六七十斤,她咬着牙给他翻身,那汗一下子就浸透了她的贴身背心。田立才想起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给乔丁钩做饭喂饭洗衣服都好说,田立最受不了的就是给乔丁钩擦屎。人吃五谷杂粮,屎是正常,儿子不也是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吗。但是她忘了,乔丁钩不是孩子。乔丁钩不是孩子,乔丁钩也不是坏了脑子。
她给乔丁钩擦屁股换内裤,乔丁钩的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田立受不了她公公乔丁钩的眼神。
她几次跟乔增财说,让乔增财去给乔丁钩清理私密的地方,但乔增财只巴拉过一次,就恶心得一天没吃饭。他说什么也不再到乔丁钩跟前去了。
田立看到乔增德的大礼包,想到乔丁钩吃下去,大礼包就变成奇臭无比的屎。再高级的大礼包也是工业制品,那屎的味道比土食杂吃的屎臭多了。不光臭,乔丁钩吃了还便秘。乔丁钩一便秘,田立就得用指头给他抠。
乔增财吃着田立做的饭不觉得恶心,但是他在门缝儿里看到田立给乔丁钩扣屁眼儿,他就连家也不想回了。
乔增财一连三天没回家,田立不干了。她给乔增金打电话,钱她不要了。乔丁钩是弟兄三人的爹,一家伺候一个礼拜,轮着。
乔增金和马爱莲相互瞅瞅,说跟乔增德商量商量。乔增金犯了愁,把他爹乔丁钩接到自己家是应该的,但以他在家的地位,即便马爱莲同意,那伺候乔丁钩的活儿也得他干。
乔增金抱着头跟马爱莲诉起了苦:“伺候人,那玩意儿,我也不会啊!”
马爱莲冷笑一声,还有人下生以来就会伺候人的?怎么伺候的我,你就怎么伺候你爹呗。
但马爱莲不吭声。但凡乔丁钩能动弹,能走,能自己上厕所,她也不至于这么没有人情味,但一想到屎粑粑糊腚的乔丁钩要占一整间卧室,她就不禁在鼻子前扇呼两下,好像她已经闻到了臭味。
马爱莲懒得看乔增金。乔家的男人,从乔丁钩到乔增财,加上那根独苗乔宗望,一个赛一个的会演。女儿萌萌出生时,这一家人那副嫌弃的哭丧样儿,她没法忘。那间卧室,她是留给女儿的,怎么能让乔丁钩祸祸?
她拿起小包,推开门,留下话说,养老这事,只要乔增德和孙平尧同意,我没有不同意的。只要他俩先给咱们做个榜样,我马爱莲绝无二话。
说完,马爱莲上了街,找了家理发店,烫起头,直把头发打理得泛着油色青光她才又回了家。
乔丁钩在乔增财家住了俩礼拜,还是没有轮到乔增金和乔增德家。乔增金和乔增德商量着,把钱提高到两千瀛洲币,权当他们出钱给乔丁钩雇保姆,雇了乔增财和田立,省得这肥水流了外人田。
乔增德安抚着孙平尧:“穷人家就是这样,小恩小惠就按住了,还有钱办不到的事?”
孙平尧还是生气,一个月两千呐,乔其才毕业多长时间,这又得供着乔丁钩!她对扣着门牙,数落起乔增德:“乔增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你就是变着法给你们老乔家送钱呢,你送的心里挺欢是不是?挺大方是不是?感觉自己挺爷们儿是不是?你要不跟田立过去吧!”
孙平尧有那么两分说中了乔增德的心事,乔丁钩到底是他亲爹,不是孙平尧的亲爹,孙平尧不管行,他当儿子的也不管,那像什么话。可是一个月就两千,乔增德每个月打钱的时候心就吱吱疼。
他也看不惯老三家的乔宗望,但不知道为什么,乔宗望叫他一声“二伯”,他心里就舒坦。以后,也只有乔宗望的孩子能叫他一声“爷爷”。那是老乔家的独苗啊,乔丁钩的心思,只有他这个当儿子的知道。
但这话可不能跟孙平尧说,更不能跟乔其说。爷爷,外公。那就不是一个感觉。生男生女都一样,一样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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