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棠梨院瞧瞧……”冯老太太略显不耐的吩咐道:“找了十年的女儿终于找回来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浑不在意似的。”目光慈蔼看向坐在下首的冯明珠,“许是因为你母亲礼佛多年,子女情浅淡了。”

眼神中流露出对大太太的不屑。当年若不是为了韩氏丰厚的嫁妆,她也不会给长子娶个商户女。家财万贯又如何?终归是一屋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明珠弯唇浅笑,“正因母亲在佛前虔诚祈福,孙女才能与您相认。所谓情浅终也抵不过血浓。”

闻言,冯老太太微微愣怔。冯明珠原名冯宝月。是长子冯愈的嫡女,三岁那年,上元节灯会上与家人走散,下落不明。韩氏乃至韩家为了找她,花钱如流水一般。

两年后,韩氏的三哥几经周折找回个与冯宝月样貌相似的女孩子。韩氏一眼认出那不是她的女儿。冯老太太一意孤行,非得把那个女孩子记到大太太名下。当成嫡女教养。韩氏吵过闹过,却是于事无补。

从那以后,韩氏心如止水,连冯愈也懒得理,整日在棠梨院的小佛堂诵经抄经。

前些日子,景华真人广散寻亲帖,为自己的徒弟寻找亲生父母。帖中详述其走失时的穿戴以及样貌特征。桩桩件件都跟冯侍郎的嫡女对得上。冯老太太立马派人去鹿鸣山认回冯明珠。

冯老太太原本以为冯明珠是景华真人高徒,自小在山野长大,没读过书更没学过规矩。可今日得见,冯明珠比帝京的大家闺秀也是比得过的。冯老太太诧异之余,心里有了别的打算。

方嬷嬷刚出门口就又折返回来,“大太太到了。”

冯老太太正正容色,眸中那抹不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关切。

大太太不施粉黛,身着秋香色衣裙,鬓边簪一支银钗,除此之外不见任何首饰。妆扮极为素净简朴,却将她姣好的容貌衬托的恰到好处。

冯明珠一见到大太太立马红了眼眶,站起身刚要行礼,被她托住手肘,“不必多礼。”态度疏离冷淡,没有半分亲近之意。

冯老太太幽幽长叹,“你多日不来给我问安,怎的性子又冷了些?”慈蔼的瞟了眼冯明珠,又将目光投向大太太,“你对大郎有怨,可也不能迁怒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

大太太缓缓垂下头,遮掩嘲讽的神情。

当年,冯老太太和冯愈非得把冯琪记到她名下。说什么既然长得像冯家人既是有缘。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奈何冯老太太不达目的不罢休。甚至放出狠话,若是她不答应就让冯愈休妻。

大太太心里窝着的那口气直到而今尚未消散。冯老夫人再次故技重施,又要塞个女儿给她。她过来露个脸,走个过场,已是给足了面子。

“珠姐儿是景华真人的徒弟。”冯老太太耐着性子对冯大太太说道:“景华真人你知道吧?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就连太后都对她赞不绝口。我们珠姐儿的名字就是她给改的。明珠,明珠,改的多好!”比宝月金贵多了。

有明珠这根线在中间串着,冯府和景华真人可以时常走动。说不得因着这层关系,大郎升官也能升的快一点。

见韩氏不为所动,冯老太太暗暗摇头。商户女就是商户女,目光短浅,总也学不会如何做官太太。

漫说冯明珠是实打实的冯家人。即便她不是,看在景华真人的面上,也得把她拢进门。

如此浅显的道理,可惜韩氏不懂。

她就是块榆木疙瘩!

冯老太太气闷,“今晚上珠姐儿宿我这。”对韩氏的不屑重新在眸底涌动,“回头找人挑个黄道吉日,在府里摆宴,只请通家之好,让珠姐儿认一认人。”

“多谢祖母关怀。”冯明珠笑眯眯的说:“孙女还是先去母亲的棠梨院住吧。赖在您这,会被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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