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娃不愁长,龙盖寺的斋饭将陆羽滋养得愈发壮实,俨然成了一个半大小子。陆羽生来机灵聪慧,且勤奋向学,智积禅师见其如此,觉得他是佛门的一棵好苗子,心中便萌生出欲将他培育为龙盖寺未来接班人之念,一切都要如法栽培。
而陆羽自打他从“斗茶会”一举成名后,更是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绝非佛门之物,内心对于摆弄茶叶的钟情愈发深沉。
智积禅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深知,若任由陆羽这般沉迷于茶事,恐难以实现将其培养为寺院接班人的初衷。于是,智积禅师下定决心对陆羽采取愈发严苛的管理手段,坚决不让他过度沉迷于茶事之中。
自此,陆羽的生活被各种繁重的佛门训练任务填满。
每日清晨,天色尚未大亮,四周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之中。陆羽便在智积禅师的催促下,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他被要求起床学文识字,在昏黄的油灯下,吃力地辨认着那些复杂的文字。微弱的灯光摇曳不定,使得字迹显得更加模糊不清。陆羽紧紧地皱着眉头,努力地集中精神,可稍有错漏,便会被师傅严厉斥责。智积禅师那严肃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他的声音严厉而低沉:“陆羽,如此简单之字都能认错,如何能领悟佛法的高深?”陆羽低着头,不敢吭声,心中却满是委屈。
上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可陆羽却无暇欣赏这美景,他得端坐在蒲团上习诵佛经。那晦涩难懂的经文让他倍感枯燥,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可一旦诵读时稍有停顿或出错,师傅便会罚他抄写数遍。陆羽握着毛笔的手因为长时间的书写而微微颤抖,墨汁沾染在他的衣袖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抄写的动作。
午后,本是最易困倦的时候,陆羽却不能休息,还得进行打坐冥想。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一片片清香的茶叶。他仿佛看到自己在茶园中穿梭,采摘着鲜嫩的茶叶,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然而,现实却是他被困在这狭小的禅房里,与自己不喜欢的佛经为伴。
傍晚,当其他僧人都已结束一天的修行,或在庭院中散步,或在禅房中小憩,陆羽却还要继续温习白天所学的内容。他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身体也疲惫不堪,但他仍然强打着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让本就对寺院的一些繁重任务心生厌烦的陆羽,烦躁情绪愈发强烈。师傅却还不断逼迫他加重学习佛事,这令他反感至极。
故而,他开始更加厌恶寺院的诸般事务,时而故意顶撞师兄。有时,在师兄们诵经时,他故意发出声响扰乱秩序;有时,在分配任务时,他故意推脱不做。因此,寺中频繁生出诸多纷争。
师兄们对陆羽的行为颇有怨言,纷纷向智积禅师告状。“禅师,陆羽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根本不把寺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一位师兄气愤地说道。另一位师兄也附和道:“是啊,禅师,他总是捣乱,我们都没法好好修行。”智积禅师为此更加恼怒,对陆羽的管教愈发严格。而陆羽也愈发倔强,不愿屈服,师徒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
陆羽心中烦闷,遂请求舒瑶出面替他向师傅说情。舒瑶无奈,只得前往寻智积禅师。她来到智积禅师的禅房,恭敬地行礼后,说道:“禅师,此前我等约定好,莫要过度干涉陆羽之成长,如此这般,恐会限制其发展方向。”
智积禅师双手合十,缓缓应道:“贫僧自会依我佛旨意,促陆羽成长,女施主莫要插手。”
禅师执意如此,舒瑶亦无可奈何,只能去宽慰陆羽。她找到陆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陆羽,莫要太过烦恼,师傅也是为了你好。”可陆羽依旧愤愤不平,于学习佛事上消极怠工。
一日,阳光透过寺庙的雕花窗棂,洒在禅房的地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智积禅师神色庄重地将陆羽唤至身前,缓缓开口道:“渐儿,肆茶,只能是个爱好,不能成为你的终身之事。我意已决,今日便让你剃头,成为正式之佛门弟子,从此一心向佛,断绝尘缘。”
陆羽闻之,心中怒火瞬间燃起,双目圆睁,大声回道:“师傅,此事万万不可!我对佛门实无真心皈依之意。”
智积禅师眉头紧皱,厉声道:“渐儿,休要胡言!我佛慈悲,能渡众生苦厄,你当诚心皈依。”
陆羽毫不退缩,梗着脖子说道:“终鲜兄弟,而绝后嗣,得为孝乎?我若入佛门,家中香火无人继,此岂是孝道?”
智积禅师双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释迦牟尼曾言,世间万物皆虚妄,唯有佛法能解脱。”
陆羽昂首挺胸,据理力争:“师傅,孔老夫子亦有教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怎能违背圣人之言?”
就这样,师傅搬出释迦牟尼之教义,滔滔不绝地讲述佛法的精妙与解脱之道;陆羽则搬出孔老夫子之学说,坚定地阐述孝道与家族传承之重要。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禅房内气氛紧张,好似即将爆发一场激烈的风暴。
陆羽的公开顶撞,这一下可激怒了师傅,智积禅师或许是为了继续磨炼其心志,罚他做寺奴,令其做些打扫庭院厕所、和泥抹墙之类杂活,且将庙里的三十头牛亦交予他放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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