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仁殿大门洞开,一众栋梁迎风凌乱,茫然而无措。

郕王……郕王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走了。

群臣也知道,按照先例,殿下三辞三让之后,勉为其难,以护佑天下百姓为由而登基。

可才到第一辞,殿下就不告而别,剩下的二辞二让,让臣等怎么演?

就连方才说太后若不答应,跪死在殿中的于谦也是茫茫然地直起了身子,跟着殿内一众同僚,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何解。

殿下竟真愚孝至此?连唾手可得的至尊大位也不为所动?

兀得,台上一声娇喝。

“尔等还在这发什么呆?把殿下追回来啊!哀家……哀家说不允了吗?”

孙太后急躁地猛猛拍了几下凤椅,看向殿内群臣,当真是蠢如猪狗。

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凡你们有殿下一分魄力,也不至于到这尴尬境地。

哀家本是自矜,尔等多劝两句,给哀家一个台阶,哀家自会下来,也算给哀家留了一丝体面。祖宗面前也有个说法。

如今,还得哀家指导着你们该如何另立新君。

这不是哀家自己逼自己的宫?

这叫史官上如何叙写这一笔?落到民间野史,指不定如何编排哀家和殿下呢!

皇家的米禄,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哀家肝儿疼!

高谷第一个反应过来,麻溜从地上起身,嘴里喊着“殿下、殿下”,狂奔出了本仁殿。

半炷香,承载着众人所有希望的高谷,灰头土脸回到本仁殿中。

重重一叹,别过头去,无颜面见诸同僚。

“殿下步子疾,吾……吾追之不及。如今……如今怕是已经回了王府了。”

誒!店内嗟叹声连连。皆是怒其不争之色。

高谷,你有愧吾等信任。

腿脚不利者不配享从龙之功。

如今朱祁钰已经回了王府,难题又抛回了众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已提另立新君之言,若新君不登大位,八人皆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但如何再请,也是一门学问。

就在众人思考着该如何再次向孙太后谏言之时,孙太后亦在凤椅上俯视这群肱股,一个个既当表子又立牌坊的主。磨磨蹭蹭,好不利索。

难道还得哀家来求你们不成?

粉拳一握,银牙紧咬,也不理会那群鼠辈文臣,只是向旁边的大太监兴安问道:“兴安,哀家的金印可有带在身边?可要守好了,以防被宵小之徒盗去,行大逆不道之举。”

对!太后金印。

孙太后一语点醒梦中人。

于谦立马拱手言请:“圣母容禀,如今天下北狩,国势倾覆,臣冒死一谏,请圣母早定大计,迎郕王继位大统。”

孙太后勃然大怒,抬手怒指:“于谦,你行此乱臣贼子之谋,欲造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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