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惊慌?皇后怎么了?”
除了面对朱祁钰时屡屡破防,孙太后在其他人面前仍是那凤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凤眸一凛,众皆心悸。
真把圣母当做心慈手软的圣母,那就是最大的谬误。
这些年坐镇后宫,被孙太后拿来杀鸡儆狗当场打杀的宫女太监便不下双手之数。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处决的更不知凡几。
若是没这雷霆手段,便没有孙太后如今在后宫一言九鼎的地位。
坤宁宫的值班太监受了孙太后冷冷一瞥,紧张地咬着了舌头,却不敢怠慢,忍着痛大着舌头回道:“启禀圣母。皇后因为太思念陛下,日夜哭泣,哭昏过去了。”
钱皇后贞妇一事,见于史书,自堡宗北狩后,钱皇后便日哭到夜,夜哭到日,哭瞎了一只眼,哭瘸了一条腿,好好的大明孝庄睿皇后落了残疾。
但堡宗不当人归不当人,对于这位钱皇后真做到了糟糠妻不可弃,算他仅存的一点人性光辉。
终正统、天顺两朝,虽然钱皇后一无所出,病体支离,有违国体,但堡宗没有行废后之举。在遗诏上也写明“死同穴”。
只是堡宗儿子成化帝朱见深,做了个违背父亲的决定,刚登基连嫡母的太后名分都不想给,只立他的生母周太后。文武百官几乎死谏才逼着成化帝立了两宫太后。
成化四年,钱太后薨,成化帝和生母周太后又想违堡宗遗诏,将钱太后择地另葬,神主也不祔入太庙。又是百官死谏,有违礼制。在文华门外,跪哭了一天,搅得成化帝和周太后不得不尊奉堡宗遗诏。
只是其中又动了个小心思,虽然钱太后葬入了堡宗的裕陵,但挖断了钱太后墓室连通堡宗墓室的路,也算是变相的死不同穴。这点小伎俩,最后周太后薨,开裕陵与堡宗同葬时,才被当时的孝宗朱祐樘和百官知晓,后来碍于钦天监的阴阳风水一说,明孝宗也没挖通那条被堵上的甬道,潦草结尾。
纵观钱皇后一生,担得起一个悲字。
为妻忠贞,为媳孝恭,为嫡母慈爱,为国母端庄得体常显人心。
但好像就应了那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谚语。
四十二年短暂人生,无有所出,无有所养,身落残疾,招人暗讽,夫死被庶子骄妾欺辱,死后亦不得安宁。
比上远不足,比下却有余。
起码历史上比朱祁钰家里的小妖精杭芸强。后者被堡宗连坟都给刨了。堂堂一国之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堡宗固然不当人,但在朱祁钰看来,最不当人还属自己。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有杀兄之心又怕史家留笔。
私德?君皇以私德论功绩?那唐太宗杀兄欺嫂,枉为人君?
在朱祁钰的评价体系中。
为君者,首重文治,其次武功,再次著书立言。
其中武功一绩,开疆辟土者能掩百过。守成之君,无功无过。丢城弃土缩边之君,纵有千般无奈、万般借口,也是非昏即庸。
私德?那是约束生民的。为君者要在锱铢分厘中做算计,就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成不了大气候。
朱祁钰在孙太后旁边听完了汇报,不作言语。
孙太后柳眉微皱,只问了一句:“传太医否?”
当得到“传了”的回复,也没了下文。
“起驾,坤宁宫。”
坐上步撵,看到朱祁钰全无动作,朝之招手道:“殿下与哀家一并前往。”
孤?不合适吧,钱皇后毕竟是孤之皇嫂。恐怕惹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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