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下,就连朱祁钰也是彻底懵了。
求孤网开一面是你胡濙求的。如今孤一步到位,烧毁罪证,你反倒斥责孤了。
胡濙,今日你要说不出个道理,孤真的砍了你。
朱祁钰刚丢下烛火,胡濙立马就扑了上来,火势被扑灭的很快,只熏黑了胡濙的衣物,和烧焦了胡濙一缕白须。
胡濙小心翼翼地检查木箱,确认账册安然无恙后,才敢起身。
还未告罪,朱祁钰质问已至。
“胡卿,汝欲何为?曹公烧得,孤烧不得?”
胡濙躬身告罪道:“此一时彼一时。曹公当年挟官渡之胜,声名一时无两。而殿下如今之威望远不及曹公当时。小人畏威而不怀德,若无这些账簿钳制,臣恐怕……恐怕……”
胡濙掐了话头,眼角余光瞥了瞥还在厅堂之中的成敬卢忠二人。
朱祁钰一挥衣袖,喝二人退下。
卢忠一脸的苦相,胡大人,您快把后半句给接上啊,没听到这后半句,俺卢忠今晚别想睡了。
你到底扶不扶俺家王爷坐那位子?
最后卢忠是被成敬掐着脖子给拎出去的。
也就王爷才能容的下你这匹夫。换作别的主子,你卢忠早死一万次了。
待成敬卢忠二人退下后,胡濙这才回过身来,面向朱祁钰,恭敬神色,一正衣冠,纳首叩地,诚心正意道:“臣礼部尚书胡濙有一杀身之言进谏。”
朱祁钰大抵是知道胡濙要说什么诛九族的言语了。
冷声道:“既是杀身之言,就别言了。免得孤到时为难。”
胡濙却是不管朱祁钰死活,屁股一撅,脑袋一磕,朗声道:“臣之愚见。殿下之贤十倍于陛下。殿下之能百倍于陛……陛……”
朱祁钰一个箭步冲到胡濙身边,死死捂住他的嘴,厉声斥骂道:“老匹夫,你还真敢说啊!”
唔……唔……
朱祁钰怕一个不小心捂死这已经古来稀的老臣子,撒开手来,还不忘警告一句:“今夜就当孤没见过你。赶紧滚。”
老臣也享受到于谦的待遇了?
这个历经五朝,浸淫官海数十年,先帝托孤重臣的老臣子今晚好似失了智一般,郕王越是给他活路,他就越往死路上走。
犹自喃喃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
你踏马!
逼得朱祁钰亲自将他请出了郕王府。
“金银留下,人滚蛋。”
灰头土脸,一身狼藉的胡濙对着紧闭的府门笑了。
良禽择木而栖。真正有抱负的臣子谁不希望侍奉的君父是贤君明君圣君。与君一起青史留名。
他胡濙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就是没在王振专权之时,尸谏圣上。
有负先帝托孤之恩。
若是当年他有王竑之刚胆,一命换一命,大明不至于倾覆至此。
胡濙愧对先帝。待将功补过,力挽天倾之后,致仕乡野,了此残生。
郕王府内,朱祁钰一人独坐,静静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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