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后娘娘,郕王请求觐见。”

“何事?”

“说是来孝敬太后娘娘。”

“宣。”

当孙太后看到朱祁钰指挥着两个手下抬着一口大木箱子晃晃悠悠走进慈宁宫,还不明所以。

直到朱祁钰当着她的面打开箱子,金光银色,上为金,下为银。

不由变了脸色,“郕王,汝欲何为?”

“今早在朝堂上听了皇兄口喻,虏贼索金,给他便是。能迎回皇兄,千万两也是值得。

大臣无心,孤为臣弟,也无心否?”

“郕王……”孙太后喘了口气,眼角竟泛出一抹泪花。

这一夜,她这个太后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那些公卿大臣国之重器多少顶撞,唯有在郕王处才稍稍得了几句暖心话,体己话。

朱家人,到底得是朱家人来护。

丝绢轻拭,孙太后微红着眼眶,第一次朝朱祁钰露出一抹温煦笑容,柔声道:“殿下有心了。赏金由哀家与钱皇后筹集便可。这些金银细软,你自取用。待过了这动荡日子,哀家再赏你些良田宅院。”

“太后若不受,便将臣郕王身份也一并撤去罢。臣弟与皇兄,俱是皇家骨血,自当荣辱与共。”

孙太后一副“真是怕了你了”的嫌弃又喜悦面孔。

便是你皇兄都不敢对哀家这般说话,唯有郕王你这个混不吝,哀家记你好,你反倒狗咬吕洞宾,转头威胁起哀家来了。

罢了,罢了,不与你这愚孝愚悌之人做这些锱铢计较。

孙太后收了朱祁钰的孝心,赐了座位,二人闲聊起来。

语气之间也少了几分一板一眼的官腔,多了几分自家人的亲热。

孙太后念着将凑来的金银珠宝装车给瓦剌送去后,也先能遵守承诺,将她好皇儿放回来。

其实她心里也是知道的,瓦剌虏贼,本没有信用可言,出尔反尔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孙太后便想盼上一盼。

万一呢?

朱祁钰陪着太后一起,唉声叹气,念着他的好皇兄在瓦剌军营里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聊完了堡宗,孙太后话题一转,絮叨起了朱祁钰的监国之职。叮嘱他要承仁宣二帝的圣仁之心,处理政务时要多为大明百姓想上一想,与民休息,恢复国本。

朱祁钰频频点头称是。就像工作群里,机械且重复的那一声声“收到”。

孙太后却不觉得朱祁钰敷衍,只看他那恭谨的态度,心头大慰。平日里,她多唠叨一句,她的好皇儿便要不耐烦,也唯有郕王听的认真,刚才竟还找李永昌要起了笔墨纸砚。

问他作甚,竟老实承认说记不住哀家的叮嘱,要以笔墨记下来,回去挂在床头,日思夜思,长挂心头。

这不胡闹嘛!不过一些妇人的碎嘴唠叨,郕王何必如此重视,哪怕是左耳进右耳出,哀家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越弯越翘的那抹嘴角出卖了孙太后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兀得,一声哭啼,打破了这份和谐。

孙太后和朱祁钰皆是疑惑转头,看向抽噎的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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