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师的繁华盛景之下,有一位以书画自给的游士,他孤身一人漂泊于此,靠手中笔墨讨生活。在这茫茫世间,他偶然纳得一妾室,此女温婉动人,他对其极为宠爱。

每有宴会应酬,游士总会在袖中藏些果饵,趁着间隙匆匆赶回,将这些小食贻赠与妾。妾室接过果饵时那盈盈一笑,眸中满是深情与依赖,二人相处甚为相得,仿若这世间唯有彼此可依。

然而,命运无常,恰似风云变幻。游士忽染重病,卧床不起,往昔的意气风发渐渐被病容取代,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至病入膏肓。他深知自己大限将至,望着守在榻前悲泣的妾室,心中满是怜惜与不舍,却又不得不为她日后的生计筹谋。

他虚弱地对妾室说道:“吾无家,汝亦无归处;吾无亲属,汝更无所依傍。吾一生以笔墨为生,如今死期将近,你日后琵琶别抱,改嫁他人,此乃形势所迫,亦是常理之中。幸吾未曾遗下债务累及于你,你又无父母兄弟从中掣肘,可依自己心意行事。只愿你他日再嫁时,勿要收受锱铢聘金,只需与夫家约定,岁时能来我墓前祭我,如此,吾便死而无恨了。”妾室闻言,泪如雨下,呜咽着应下。

不久,游士溘然长逝,只留下妾室在这世间独自飘零。后来,有一纳她为妾之人,见她楚楚可怜,且姿容不俗,心生怜爱,便将她接入家中,待她亦十分优厚。

新的生活看似平静,然妾室心中却始终郁郁寡欢。往昔与游士的恩爱点滴,如同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每至夜深人静,便会在梦中浮现。她常常梦到与故夫同眠共枕,梦中喃喃呓语,唤着故夫的名字。

新夫偶然察觉,心中疑窦丛生,醋意渐起。他暗中延请术士,以符箓镇之,试图驱散那萦绕在妾室身边的旧情余韵。自那之后,妾室的梦语虽止,然身体却日渐衰弱,疾病缠身,仿若失了灵魂的木偶,往昔的灵动与生气渐渐消逝。

一日,妾室病情愈发沉重,已至弥留之际。她以额叩枕,泪湿枕巾,对着新夫凄然道:“故人情重,实不能忘,君亦深知我心,我亦无需隐瞒。昨夜我又梦到故夫,他说:‘久被驱遣,今得再来,汝病如是,何不同归?’我已诺之。今我有一不情之请,若能得君格外之惠,还我尸身于故夫墓旁,我愿生生世世,结草衔环,以报君恩。”言罢,溘然长逝。

新夫本是豪士,见此情景,心中感慨万千。他长叹一声:“魂已往矣,留此遗蜕何为?杨越公能合乐昌之镜,吾不能合之泉下乎!”于是,他遵从妾室遗愿,将其尸身葬于游士墓旁。

时光悠悠,此事已过多年。彼时,有一孩童,年方十一二岁,偶然听闻大人述此奇事,虽懵懂未知情爱之深切,然故事中的悲喜离合,却如一颗种子,落在心田,悄然生根发芽。岁月流转,孩童长大成人,回首往事,仍对那画士与妾室的故事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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