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柔,起床没有?昨天跟你说的事,你们家商量得怎样了?

“刘支书说了,如果你们同意,葛憧打他孙子的事就算了,医药费他也自己出,另外葛憧还能在大队小学继续读书。”

葛憧思绪正杂乱时,屋外突然响起了王媒婆的声音。

听到王媒婆的声音,葛憧突然一个激灵,总算明白过来——自己这是重生了。

不但重生了,还重生在他终身意难平的日子——

1983年3月20日。

在前几天的中午,葛憧被同学刘小明也就是刘支书大孙子欺负,他推了对方一把,对方往后倒下时,左手杵在一块石头上,造成骨折。

刘小明妈妈是民办教师,又教他们班,看到儿子左手骨折,当即将葛憧开除。

同时,还要葛憧赔四十块医药费。

葛家一贫如洗,一家五口吃了上顿愁下顿,哪去找四十块钱赔偿刘家。

葛憧无法上学也是大事,葛憧是葛家唯一男丁,想摆脱贫穷现状,葛家可是指望他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以此来改变葛家在村中最底层地位。

就在葛家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支书刘百田让大队出名的王媒婆到葛家来说媒,想让葛家大女儿葛柳菲嫁给他小儿子。

刘百田小儿子叫刘自立,好逸恶劳,死不成器,另外还有传闻说他搞了他大伯家堂嫂,名声极臭,二十七八了一直娶不上媳妇。

葛景度和何春柔其实不忍心让大女儿嫁给刘自立这个二流子,没立即答应王媒婆。

当然,他们也没拒绝,给的说法是两个大人还得与葛柳菲商量这事。

葛家没立即答应与刘家的婚事,令刘百田恼羞成怒,当即在村子里四下活动,命村子里所有人都不得借钱给葛家,欲要挟葛家就范。

在上一世,走投无路的葛家只得牺牲大女儿,在3月20号这天,王媒婆再次来问话时,答应了这门亲事。

葛憧是又去读书了,却苦了他姐姐。

葛柳菲嫁给刘自立后,田里地里庄稼全靠她,一个不顺心还要挨打。

后来,刘自立去赌,输钱了没钱给,竟答应对方来睡自己的老婆。

葛柳菲不堪受辱,跳水自尽,留下两个孤苦的孩子。

两个孩子大的是儿子六岁,小的是女儿才三岁。

除了姐姐,妹妹葛舒菲也很苦。

家里为了让葛憧读书,葛舒菲小学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十五岁不到就跟村里人去了南方一家五金厂打工。

他读高中和大学的钱全是葛舒菲挣的,全是她的血汗钱。

葛憧大学毕业那年,葛舒菲因加班太晚造成神思恍惚,整个右手被机器切掉。

厂里仅仅赔了她三万七。

没了右手,葛舒菲只得嫁给一个大她十多岁的老实人,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虽说葛憧参加工作后,特别是当县农委主任后,给了葛舒菲不少帮助,但于她灰暗的人生,弥补得了什么呢?

现在,既然重生了,既然老天给了一次机会,那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里答应王媒婆,应下与刘家的这门亲事。

想到这儿时,葛憧赶紧开门,冲睡在门口的大黄狗下了命令:“旺财,撵她走!”

“汪——”原本因为是熟人,旺财没打算咬,但接到小主人命令后,情况就不同了,旺财叫一声后就扑了过去。

“妈耶,狗——”王媒婆一声尖叫,转身就捡了块石头,笨手笨脚打向旺财。

王媒婆身高一米五几,腿粗得像水桶,腰粗得像木缸。

一米五几的王媒婆有一百九十多斤,她的胖在整个巴北乡都有名,村里老人说她是猪老壳肉吃多了。

在巴北乡一带,给人做媒还有个别称叫吃猪老壳,也就是给别人说媒成功后,男方会给媒人送上一个猪老壳作为谢礼。

王媒婆媒做得多,能说会道,附近几个村子,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女由她牵线搭桥,每年要吃上二三十个猪老壳。

所以,说她猪老壳肉吃多了,也有一定道理。

王媒婆笨手笨脚的一石头自然打不中旺财,它身子一个侧滑就躲开了石头,继续朝王媒婆扑去。

“何春柔,快呀,狗——”王媒婆再次捡起一块石头时,旺财已经扑到,咬住了王媒婆的裤腿。

“嘶——”地一声,裤腿就给撕破了。

旺财极通人性,葛憧是命令撵她走,所以它才咬裤腿,如果是命令咬她,王媒婆肯定得掉块肉。

“旺财!你个死狗子,老子打死你!”也就在此时,正在做早饭的何春柔已赶出来,吼旺财的同时抓起一根木棍向旺财打去。

旺财只得弃了王媒婆,躲开打来的棍子后,赶紧逃走。

刚逃出两三丈遇到走过来的葛憧,旺财才停下来,得意地摇着尾巴。

“做得好!”葛憧摸了摸狗头,给了旺财一个赞扬。

旺财的尾巴摇得更欢。

“王姐,关于你说的这门亲事,我们商量了一下,我们——”

“我们不同意!”不待妈妈把话讲完,葛憧大声抢过话来。

“葛憧,你小子说什么呢?王姐,你别听他的,他是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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