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兴努力睁开眼缝,只见一位身着彩裙、面容清秀的少女正低头专注地为他处理伤口。

而一旁的老者,眼神中满是关切,那慈祥的面容,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你们……会说哈尼话?”白正兴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却清晰地打破了洞穴内的宁静。

贡香和遮洛闻言,皆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

“你听得懂我们的阿卡话?”遮洛惊讶之余,连忙继续用阿卡语回应,“我们是阿卡族,世代居住在不远处的高山密林间,没想到还能遇到会说我们语言的人。”

白正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解释道:“我的祖上是红河边上的阿卡人,在我们中国,阿卡是哈尼族的一个支系,我的父母教会了我讲哈尼话,也讲过许多关于阿卡族的传说。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遇到真正的阿卡人,真是缘分。”

贡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敬佩,她轻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会懂我们的语言。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叫白正兴,是一名从中国来的赶马人。”白正兴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来自和你们老挝上寮相邻的中国云南思普,因为驮运一批大货过来,这批大货是专门针对法国殖民军队的,交货后遭到法国殖民军队的袭击报复。不幸的是,在这次突围中,我被敌人击中,落入了湄公河中,幸得你们相救。而我的那帮马帮伙计们,恐怕凶多吉少。”

遮洛听后,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白正兴英勇行为的敬佩,也有对时局动荡的无奈:“孩子,你为了我们的同胞,为了这片土地的自由,付出了太多。我们阿卡人虽然生活在山林,但心向光明,绝不向侵略者低头。你的事,我们会尽力帮助。”

贡香也连忙点头,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对,阿爸说得对。白大哥,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们阿卡人会保护你,直到你康复为止。”

夜,依旧深沉而寂静,只有洞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江水的哗哗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遮洛与贡香守在一旁,目光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

他们知道,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或许会为他们阿卡人的生活带来未知的变数。

但他们更相信,阿卡人的善良与坚韧,还有老挝人信仰的小乘佛教足以让自己和白正兴成为“阿罗汉”(依照佛的教导修习四圣谛,脱离生死轮回达到涅槃的圣者)。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正兴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有力,苍白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些许血色。

遮洛与贡香相视一笑,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穿透密林,斑驳地洒在洞穴的入口时,遮洛与贡香决定,将白正兴秘密转移到阿卡人世代居住的村落中。

那里,远离了外界的纷扰与危险,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也是藏匿这个负伤的外来人最理想之地。

一路上,父女俩用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小心翼翼地抬着白正兴穿梭在错综复杂的林间小径上,避免留下任何痕迹,以防被法国人察觉。

贡香不时回头望向躺着的白正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既担心他的安危,又对他那坚毅不屈的气质感到钦佩。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无声无息地在贡香的心田绽放。

终于,在一片被茂密树木环绕的开阔地上,阿卡人的村落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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