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用的至少是完好的铁锏,为何不能斩断牛肉呢?”

宫宇冬屠牛,使的是看不到刃的铁锏,但用的却是庖丁解牛的屠法,专挑关节结错处下手。

老板娘惊叹道:“你宰过几回牛。”

宫宇冬笑道:“真正的牛吗,第一次宰。”

老板娘大声道:“那你和你的武器一定杀过很多人!”

宫宇冬道:“对了一半,我曾经杀过不少人,我手中的锏杀的人却很少。”

此时,他突从牛身子里掏出一个鹅蛋大的纯黄之物,道:“老板娘,看这是什么。”

“牛黄。”

宫宇冬笑道:“一个牛黄可比一百头牛珍贵。”

老板娘叹气道:“跟牛黄比起来,这头牛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牛黄还是在牛肚子里,杀了牛,才能得到牛黄。”

“也许,原本有办法让这头牛把牛黄吐出来。”

“吐出来,我估计这牛也活不了。”

“所以只能杀了它。”

两人在说牛,却又不是在说牛。

此时宫宇冬严肃道:“老板娘别忘了,能存牛黄的牛可不是凡牛,刚刚你的伙计们没有本事杀了它,是我动的手。”

“你的伙计没斗过这个牛,是不是牛比较厉害。”

“是。”

“而这个牛又没斗过我,是不是我更厉害一点。”

“是。”

宫宇冬微笑道:“那我帮你们杀了牛,你们还要不要我付钱?”

老板娘也同样笑道:“不要了,什么事都没干成,还白搭了酒钱。”

宫宇冬道:“至少我帮你们杀了牛。”他收起锏,锏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粘。

老板娘对小二骂道:“还不给大侠打点酒肉行李,我要陪大侠喝几杯。”老板娘和宫宇冬都笑了。

两人都已回到酒桌上,老板娘端着一壶酒,给自己和宫宇冬都满满地倒足了一杯,宫宇冬端起酒,只觉酒香四溢,心中止不住地畅快。

老板娘痛快地饮下她那杯酒,宫宇冬也喝了下去。

此时后厨有人呼唤,老板娘应声前去。

宫宇冬对着身旁的小二道:“你们老板娘是个很会做事的人。”

小二是个新的小二,比上一个小二壮,腰却比上一个小二细,仿佛被什么东西勒着,他笑着说道:“的确。”

宫宇冬让小二过来添酒,小二应着。

突然,宫宇冬惚的站起,拔锏架向小二的脖子,冷冷道:“方才那个小二说过,这家店里只有一个小二,你是什么人。”

酒馆里的众人停止住了谈论,纷纷把目光移到这边。

锏依旧在停在小二的脖子上。小二颤声道:“我是新来的小二,求求您将武器拿开。”

宫宇冬冷笑道:“你不要想着骗我,我的武功算不上最高,可我感知杀气的功夫却少有人能比得上。”

宫宇冬顿了一下,又道:“而你刚才的杀气,纯粹地从来没有乱过。”他心中突然生出来一种恐惧,不是对死的恐惧。这种恐惧别人看不出,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那小二的眼神忽然变幻,就如滚热的熔炉突然落进冰湖,奔行的河水停止了流动。

他惚得躲开宫宇冬的锏,无论如何他是根本不能躲开这柄锏的,但他结结实实地移开了。

宫宇冬就像是雕像一样停住了,放由小二移开脖子。

小二忽然取下腰带,那并不是真的腰带,而是软剑。世上能克制锏的武器很少,而软剑恰好就在一类。

他的一柄软剑,如同分成了千百条毒蛇,每一条都袭向宫宇冬的要害。

宫宇冬锏尖就像是一根钉子,专钉蛇的七寸,没有任何偏差,千百条毒蛇被打成了一条软绳。

剑是冰冷的,锏也是。

可小二的剑内蕴着火焰,冰中燃起的火焰。宫宇冬看没看到这团火?他不敢看。

也许因为这,他的锏出现了偏差,偏差或许只有一寸,可却足以致命。

而小二的软剑,刺的就是这致命的一点。

突然之间,有人被震飞了三丈,但肯定不是宫宇冬,而是小二。

小二的软剑不禁伸缩打转,突崩作了几段,震麻了他的手。

自从小二刺入那招“破绽”后,他的软剑就出现了变化。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变化,软剑内各部分的力量在相互纠缠。而宫宇冬并没有用一分力,力量是由小二的身体发出的,他自己打飞了白己。

宫宇冬的那一招,根本就不是破绽。他所谓的破绽,只是诱敌进攻的陷阱。

小二忽从窗户外跳出,宫宇冬没有追,因为他看了那个小二的眼神,恨一个人恨到蚀心销骨的眼神。

宫宇冬站在那里不动,他没有出力,却仿佛很累。他不该待在这里,他想走了。

他环顾四周,周围仿佛已没有其他人了,他们俩人亮出武器时,屋内的人已跑的一干二净。

忽然间,一个中年男人从后厨出现了过来,他身上就跟老板娘一样,不沾染一点灰点,走路带着笑。

他笑着走下楼,道:“大侠怎么不再喝一杯。”

宫宇冬皱了皱眉,道:“你也是来动手的。”

那人已来到桌前,坐下道:“大侠为什么敌意这么大。”

宫宇冬长叹道:“现在这情况,不是来动手的也会被我当成动手的。”

那人道:“所以你打算先动手?”

宫宇冬轻轻一笑道:“我不喜欢先动手。”

那人笑道:“我也不喜欢先动手。”

他又道:“两个人都不喜欢先动手,那就先聊聊吧。”他在商量,也在邀请。

他并不担心宫宇冬不来,因为他知道宫宇冬并不会拒绝他的。

宫宇冬缓缓坐下,道:“如果算上刚刚那一关,之前有四关四队人,我都没有主动出招。”

那人用手比划道:“先下手为强,后动手遭殃,大侠不明白这道理?”

宫宇冬淡淡道:“等别人先动手,岂不是另一种先下手为强吗?”

那人突然大笑道:“所以你们就演了一出好戏,仿佛就要骗过我的那些伙计们了。”

宫宇冬道:“我们演戏?”

那人道:“你和老板娘的戏。”

宫宇冬闭上嘴沉思。

那人开口道:“要劫大侠镖的是我们,可老板娘却不想劫镖。”

宫宇冬道:“她还是很聪明的。”

那人不理会宫宇冬,继续说道:“她不愿如此,可她也不得不照做。她虽然表面上诱导你,但她却有意让你离去。”

宫宇冬忽道:“所以她才让小二给我传了几句话,让我做做样子,演一场宰牛的戏,她好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放我离去。”

那人笑道:“宫大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听到那人喊“宫大侠”,宫宇冬心头一颤,道:“你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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