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搬不倒荀勖?』

陆机和陆云两人面面相觑,对荀勖的厉害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傅琉璃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斟酌了一下说道:“太常大人,我们只负责查案,如果你想达成其他的目的,就需要你自己出手了。”

“希望你明白,如果没有必要,我并不想招惹荀勖。”

张华老脸一红,沉声说道。

“呵呵,想当年太常大人舌战群儒,力排众议,一力支持陛下伐吴,也是一代英豪,没想到年老之后,竟然惧怕朝中小人,连正义都不敢声张了。”

傅琉璃一改刚才的客气,冷声说道。

“放肆!就是你爹也不敢在老师面前这么说话,区区小辈,竟敢如此无礼!”

陆机脸色一变,惊怒道。

傅琉璃欲言又止,只是深深作了一揖:“是我失言了,还请太常大人勿怪。”

陈芸儿发亮的眼睛很快暗淡了下去,嘀咕了一句:“切,就这?继续刚啊。”

李靖远微微摇头,这才是傅琉璃的厉害之处,适可而止。

京中的士族子弟果然不简单,这就是师傅叫他来张华处学习的目的吧,不然懵懵懂懂地踏足朝廷,恐怕很快就在各种博弈的漩涡中被撕成碎片。

看着张华依然一副老神犹在的样子,傅琉璃咬咬牙拱手说道:

“太常大人,长江发大水,荆襄百姓颗粒无收,人竞相食,而朝中还有人将赈灾的钱粮贪污了十之八九,这是把百姓往死路上逼,把我大晋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荀勖深得陛下恩宠,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家父少年为官,官场之事如何不知?只不过不忍心看见百姓易子而食的人伦惨剧,不忍心看见巍巍大晋被小人破坏了根基!因此,家父才欲凭一己之力扫除奸佞,匡扶正道。”

傅琉璃眼眶渐渐发红,接着说道:“父亲常说,如今天下太平,朝中公卿大臣们已然忘记了昔日天下动荡之因,整天醉生梦死,常常为一己私欲而至天下万民而不顾。

唯有太常张华,寒门出身,却心怀大志。江东未平时,尽心竭力助陛下一统天下;放马南山后,又保境安民,维护大晋正统。

论天下英雄,唯吾与子。

所以遇到此等大事之时,家父才不辞艰辛,千里送信,将它托付给大人。”

一番话说得张华也有些动容:“非是我不帮,只是……诶。”

“我知道并非太常大人不义,只能怪朝中小人奸邪狡诈。还请大人保重身体,这次父亲恐怕凶多吉少了,朝中只有大人在,才能留下一丝正气。”

傅琉璃说到此处,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家父若遭不幸,傅家恐怕也难以幸免,还望大人念在与父亲同殿为臣之谊,为我傅家备上十数口棺材,让我们不至于暴尸荒野。”

傅琉璃说完,挥泪向张华作了一揖,步履蹒跚地缓缓离去,背影凄苦,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且慢!”

张华大喊一声,傅琉璃离去的脚步一顿。

傅琉璃转过身来,眼泪还挂睫毛上,神情哀怨,我见犹怜。

“我以前久居幽州,回京后,又不入中枢。今日才始知有傅侍中这般志虑纯良之士。琉璃且安心,傅侍中少壮之年尚且为国家大义置生死于不顾,我这个区区老朽,如何敢苟且偷生?请你回禀令尊,我必将证物取来!”

“太常大人……”

傅琉璃正要开口,却被张华挥手打断了:“我比令尊痴长几岁,若是不弃,你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太常大人……不,伯父德高望重,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傅琉璃破涕而笑。

“好了,琉璃。今天我就不留你了,以后常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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