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不等你一同前往人间?”兔倌笑着说,“有人威胁他,不让他与你相见。”

“这次他肩膀受伤,人形受损,下次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不如,你去问问身边的人?”

几句话在耳边回响,如同魔音般挥之不去。

唐玉笺游魂一样走着,跟管事告了假,手里拿着小小的纸扎人,心里满是不安。

泉得罪了什么人吗?还是她得罪了什么人?

可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从外面回来时分明是笑着的,应是对调任的事很满意……

难道现在有人欺负他吗?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苑。金砖玉瓦的高大琼楼宛如天上宫阙。

她从未在白天来过这里,总是费尽心思与长离保持距离,生怕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初这样做是为了保全长离的名声,因为浮月的事,唐玉笺知道炉鼎并不是好词,长离是名动六界的琴师,担心这会影响到他。

但后面唐玉笺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她被控制得太多,生了些别扭的心思。

刚走到琼楼之下,突然看到几个木傀儡站在外面,有贵客身边的随从带着价值不菲的财宝法器在旁边候着,说要请妖琴师抚琴。

为了避免被人看见,唐玉笺召唤出自己的真身,迅速跳入其中。

下一刻,卷轴凭空出现在最高处的凭栏处,唐玉笺从卷轴里化出来往内走,忽然被一道奇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像是……求饶?

唐玉笺抬手,收回卷轴,将纸人也一并放了进去。

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琴师面容冷寂,纤长的睫毛垂着,浑身透着不可侵犯的孤高。

正伸出那只抚琴焚香的手,隔着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拧断了一名衣衫不整醉酒贵客的脖子。

唐玉笺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开,整个人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

愣住了。

长离青衫簪发,一尘不染,杀戮之后,他取了一条新丝帕擦拭手指,垂眸看着死相凄惨的贵客,竟然还弯唇笑了一下。

饶有兴致,像在欣赏。

擦完的巾帕极其轻蔑地丢进血泊里,眼中未起丝毫波澜,像捏死了一只蚂蚁般平静。

唐玉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仿佛被巨石压住一般僵硬,动弹不得。

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不认识这样的长离。

这一定是又在做噩梦吧,只有梦里那个长离,才是这般凶恶嗜杀的模样。

不对,究竟是她不认识这样的长离,还是说……她根本没有认识过长离?

很久之前,长离开始学会模仿成温文尔雅,体贴柔和的模样。

他学会了笑,学会了逗她开心,学会了善解人意。

温柔的表象下,极端黑暗的荆棘丛生。

他更喜欢杀戮,掠夺,毁灭。

长离看着脚下血肉模糊的景象,心中涌出更加庞大无法填满的恶念。

他后退两步,招来木傀儡清理地面,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凭栏后传来声音,与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并不明显。

却让他原本正在往屋内走脚步一顿,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瞬间有了破裂。

他嗅到了。

空气中染着淡淡的,纸的味道。

一道转角之后。

唐玉笺捂住嘴,蹲在玉色釉面的雕花瓷瓶后,眼里的惶恐惊慌无法掩盖。

面前的阳光被阴影遮挡,她怔愣地抬头。

男人停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柔和,淡金色的眼眸淬着诡谲的碎光,轻声喊她,“阿玉。”

他神色自然地牵起唐玉笺微微发抖的手,五指交错进她的指缝间,缓慢紧扣了,然后柔声道,

“原来是阿玉来了。”

唐玉笺发愣,眼尾泛着淡色的红晕,怔怔地,落在他眼底,看起来就?像被吓坏了。

原本抚摸脸颊的手向下游移,轻轻扣着她的后颈,指腹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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