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灯火亮了。

大多数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

外面有杂役正在洒扫,窸窸窣窣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

唐玉笺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

她不是被人喂了东西,掳走了吗?

怎么一睁眼就变成她把别人掳过来了?

模糊间记得少年似乎抗拒了,将她拉开,又被她扑上去缠着。

唐玉笺严肃的思索很久,忽然问,“我们怎么会在枫林苑?”

少年缓声说,“不然你就会在外面解我的衣服……”

话没说完,唐玉笺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说什么呢?不信。

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唐玉笺不承认自己干了坏事,反而倒打一耙,逼问他是不是昨天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欲扬先抑,欲罢不能……

少年静静的看着她破防。

唐玉笺说的口干舌燥,末了,小声跟他商量,“不然,我们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

她以前看过的话本,负心郎风流一夜后,对姑娘说过着话。

少年思索,像山里刚开灵智的懵懂精怪,“怎么忘?”

看起来不太聪明,很好。

唐玉笺大胆了一些,指指头顶,“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走出这个门,谁都不准再提。”

少年抬头向上看去,问,“什么事?”

唐玉笺欣慰,不住点头,“对对,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没有。”

她往外挪,“那我先出去,你藏,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再出来,不要被别人看到。”

下床时小腿忍不住抖了抖,但身体反而觉得比之前更有力气了。

炉鼎的效果确实不错,采补真好。

唐玉笺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正要出去,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手腕。

“你要走?”

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

冰冷的手指莫名有些阴森的意味,那双极好看的金瞳布满阴鸷。

“不然呢?”唐玉笺理所当然。

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嗓音带着股阴郁,像是裹了一层冰。

“唐玉笺,你不能走。”

冰冷的手指摸上她细软的发丝。

“我不允许。”

唐玉笺摇头摆手,“不了,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太优秀了你配不上我……我打工时间到了,这个事情稍稍再议,你记得半个时辰后再出来。”

正准备推开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咦,天字房的窗户怎么是开着的?”

话音未落,已经来到门外。

唐玉笺心中一惊,急忙转身,仓惶间连拖带拽将站着没反应的人按回拔步床后,趴下藏好。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

天字房很大,屏风隔着内外间,少年被摁在凌乱的锦被中,唐玉笺一只手压在他的唇上,因为过分紧张,手心有些发烫。

外面的人走来走去的人,她手指抵唇嘘了一声,警告他不要发出声音。

被发现擅自闯入上房,小奴们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命薄的妖物,任何小小的差错都可能丧命。

少年没有说话,唐玉笺也没有回头。

她的注意力全在外面,自然没看见被她压着的人,眉眼重新柔和下来。

外间的杂役没有继续往里走。

隔着屏风,传来惊愕的声音,“这些咒符……”

“嘘!”

另一个人打断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急急的说,“糟了,我想起来护院们说前几夜看见沧澜的护卫割了几个婢女的喉……放血招魂……”

后面的话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听不真切,唐玉笺好奇去听,也只隐约听到几不可辨的字眼。

“快走,这个房间不吉利……”

两人重新将门窗关好,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像被火烧屁股了一样。

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唐玉笺疑惑他们在说什么咒符,伸手将纱帐拨开一条缝。

可入眼之处除了华贵的内饰,什么都没看见。

红枫公子呢?

这间屋子不是红枫公子的吗?

那日没听璧奴把话说完,也不知公子最后怎么了。

她以前还吃过他给的千层酥呢。

想着,低下头。

“起来吧,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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