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离开了皇宫,乘船沿京杭运河顺流而下,他只带了两个小太监做随从,包袱也少得可怜,很有点两袖清风的意味。
走之前他没有与任何一位外廷官员道别,以表明自己退隐的决心。
这既是为了他自己着想,也是为了东林党的朋友着想,因为他看到边疆战事吃紧,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宫里的格局已成既定事实,再斗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不如让大臣们专注于朝政。
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朝廷不也维持住了吗?宫里乱就乱吧,反正国家的大政方针都是阁老们在拿主意,皇帝安安心心的玩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王安乘坐的官船出发后不久,新任掌印王体乾与新任秉笔魏忠贤一起来到内阁值房交接批红的奏书,两人刚一进门,就被刘一燝叫住:“今天不是该王总管来取奏书吗,他人呢?”
王体乾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刘阁老,王安受万岁爷重托前往南直隶做镇守,咱家自昨日起接手掌印一职,这位是魏忠贤~魏公公,他是司礼监的新任秉笔,以后逢二逢八就由魏公公来取奏书,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教。”(逢二逢八指的是日期,比如十二号、二十八号。)
刘一燝吃惊的与韩爌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另外几位阁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孙承宗身上,寄望于从小皇帝最亲近的师傅这里寻求答案。
然而孙承宗也是一脸困惑,此前他并未看出自己的弟子对王安有什么不满,怎么堂堂皇宫大总管说换人就换人,这也太草率了吧。
所有阁臣中就属韩爌和王安的私交最好,因此韩老头率先打破沉默道:“请问王公公,陛下为何要派王安前去镇守南直隶?”(王体乾做过几个月秉笔,与阁臣们都认识。)
魏忠贤是第一次与阁臣打交道,为了混个脸熟,他换上一副谦卑的笑容,恭恭敬敬道:“回阁老,是王安自个儿向万岁爷讨的差事。”
自己要求贬职无外乎三种情况:要么是犯了错,要么是得罪了领导,要么是被整得待不下去了。
以王安的谨慎不太可能犯错,更没道理得罪皇帝,那就只能是被人整得没法再在宫里待下去。
那谁会整王安?这还用得着猜吗,肯定是客氏呀。
见阁老们都在凝思,魏忠贤没再多话,小心翼翼的将一摞批过红的奏书摆放在临近的桌案上。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内阁值房中除了首辅,其余阁臣并无固定的办公桌,奏书只要别堆在首辅的桌案上都没什么大碍。
可在突然得知好友被贬后,韩爌的血压猛得一下子飙升上来,冲魏忠贤厉声道:“别放老夫桌上。”
站在一旁的阁臣朱国祚眉头一紧,忙道:“魏公公放我这里吧。”
从朝廷的制度上说,阁臣的地位肯定比太监尊贵得多,一个是国家栋梁,一个是皇帝的奴婢;但从封建皇权的逻辑上讲,阁臣始终是外臣,对最高统治者的影响力远不及太监。
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一个次辅怎能轻易跟秉笔太监红脸,你是对皇帝有什么不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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