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冲进楼道,蹿上二楼,做贼似的敲开后门,一个翻滚进了门,起身时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手扒拉着头发,眯着眼睛左瞟右瞟,正寻思着从哪薅个眼镜来伪装一下,然后就怼上了一张惹火的俏脸。
是班花潜力股之一,“小天女”苏晓樯,她还和路明非有仇。
苏晓樯长得其实比路明非暗恋的陈雯雯要漂亮,是明艳型的女生,眼角眉梢都跳荡着一股傲气。然而高一开学当天,陈雯雯白裙白袜,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窗边的长椅上,阳光也很给面子地给她镀了个暖边,把小男生的眼全给勾了过去。
于是“小天女”骄傲了十五年,进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个文艺女青年打败了,满腔的不忿。
偏偏还有一个没眼色的男生站在她身边,对着陈雯雯指指点点,压低声音跟“小天女”说,“那个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
“小天女”何曾受过此等欺辱,往男生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掉头就走。
那个男生就是路明非。
“我,我又碍您眼了?”路明非弱弱地问。
“你每天都在碍我眼。”苏晓樯说话很不客气,“我本来有点事要问你,结果你居然迟到!”
路明非面带菜色:“好大姐,能别捅出去吗?”
“那得看你老不老实了。”苏晓樯说得云里雾里,把路明非都搞懵了。
她继续说:“有人看到你和楚子涵在大街上吵架。”
路明非正谄媚地编了一大堆好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他唾沫倒灌回喉咙里呛死过去:“什……什么?”
“我说有人看到你和楚子涵在大街上吵架,甚至是三角恋。”她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同时还递上一张照片。05年时多数人用的相机还是胶片的,估计拍摄者心灵受到了某种伤害,卤化银胶片维护得不是很好,有些曝光。
不过那模糊的照片还是能看出地铁站口的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生提着包正往外走,另一个女生身材修长,骨肉匀亭,大长腿让人无法忽视。
路明非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虽然没拍到楚子涵的脸,但自己那张蠢脸倒是印得十分清晰。
可是自己该怎么解释?只是偶遇?学姐和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浑身湿透的同时还碰巧遇到另一个避雨的女生,三人还更碰巧地发生了争执?虽然是事实,但路明非自己都不会信。
更惨的是,他答应了楚子涵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透露,对方也确实没跟自己说什么,难道把自己的猜想透出去?学姐是个雨夜带刀不带伞的狠人,第二天湿漉漉地与自己撞了个满怀?
“这,这不是楚学姐。”路明非睁眼说瞎话。
“别想糊弄我,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学校能有这身材的女生也就楚学姐了。”苏晓樯眉毛一挑,满脸的不罢休。
“万一是新转……”还没等路明非把话说完,怒气冲冲的年级主任就破门而入,打断了他的满腹狡辩。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年级主任一路追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四下一扫,愣是没把恢复怂里怂气本色的路明非认出来,只好邪火四溢地寻衅咆哮:“都快上课了,就属你们班最闹腾!刚进入高中部就这样,想干什么?啊?你们有没有学生的样子!上的什么课,老师怎么现在还没来?投胎去啦?”
刚夹着教案走到门口的英语老师迎面中了个当头炮,还没来得及把马跳,就被喷了一脸唾沫。
年级主任恶狠狠地刀了无辜的老师一眼:“有些年轻的同志也要注意一下工作态度,你自己都吊儿郎当的,怎么管理学生!”
说完,他揉着乳酸堆积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英语老师无端受了牵连,当即一甩波波头,拎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道:“menopause”。
“上课前我们先进行今天的大纲要求外单词拓展,”英语老师扶了一下黑框眼镜,“‘menopause’,更年期,可以这样应用‘menopause symptoms’(更年期症状)”
全班哄堂大笑。
路明非是笑得最欢的那个,他就喜欢英语老师这与同学一起同仇敌忾的脾气,爱屋及乌的,他英语成绩也是各科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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