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宗文真就准备走了,堂上没门,风跑进跑出的,醒来时一身都僵了,天还黑着,晨星寥落,小厮在马车里响呼噜,鸡是母的,不会打鸣,只在笼子里碎碎念叨。

到了堂后,却见厨房里有了灯火,不用想了,这是娘亲为了新妇弄早餐,他真怀疑这个娘也是穿越人,在古代婆婆为媳妇晨炊,那可是正宗的倒反天罡!古人娶妻是为了侍奉父母,娶妾是为了延续香火,可不是为了供活菩萨!

“娘,天寒了,恁早起来做什?”

杜宗文望着自己那间被侵占的房间摇头一头,掀帘进了厨房,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在里面转着的竟是程大小姐和她的两个丫头,程大小姐还不是空转,扎缚起袖子露出两条雪白的手臂在土台那里抟着面团,还有模有样的。

“姑爷!”两个丫头流矢垂首肃立。

杜宗文也不知道该不该应,便没有应,只点头笑了笑:“忙吧,我洗嗽!”程摇金却说了话:“再去睡会吧,我现在忙,也没闲伺候你的。”声音特别温柔,这是怎么回事?一晚上就想明白了?

“不敢相烦,我自己来!”

杜宗文舀了一瓢水出来,蹲在阶上嗽口。

穿越前他看过一些衣食住行的资料,唐人对待口腔卫生有两种揩齿法,一是用手指蘸盐末或者草药粉末,手指就是牙刷;一是用杨柳枝,将一头咬散,再蘸盐末等物。

据胡矢考证,杨枝揩齿法是从古印度通过佛教传过来了,观音菩萨的杨柳枝和玉净瓶就是牙刷和嗽口杯。

可杜宗文的教授却说这是本末倒置,杨柳枝刷牙是基于对杨柳枝能解毒消肿这一药性的了解,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外来现象,它是从中医药这棵大树上垂拂下来的一个小小枝杈,中国人对于杨柳枝的运用也不仅限于此。

观音手托杨柳瓶的形象也只出现在中国。相反现代的印度是一个非常不讲卫生的民族,古印度所在的巴基斯坦也不遑多让,佛教讲求洁净便是一个伪命题,因为他们追求的从来不是身体牙口的洁净,作为一群沿街乞食者,山居野处者,他们又如何可能保持身体的洁净?

讲卫生不仅是个思想问题,更多的是条件问题!

盐罐放在土台上,杜宗文没过去,便只是用手扣着,讲卫生真的是个条件问题,自穿越以来他都不怎么讲究了。

“哎,你怎的用手揩?”程摇金嚷了出来。

印度人还用手揩屁股呢,杜宗文没有理会,不扣了,迅速嗽起水来。进屋取水洗脸,程摇金却又过来了,碰着他的肘道:“偌,牙刷,我的!”杜宗文回过头来,竟然看到了一支牙刷,和现代的牙刷一模一样:“你是穿越人?”

“河东人!”程摇金又递过了一个玉净瓶,还带塞。

杜宗文返过神来,拿着到了灯下,也真是见鬼了,这就是正宗的植毛牙刷呀,只是毛只有十二撮。瓶中的牙粉有一股草木药味,濡水便成了膏。她肯定不是穿越人,这只能证明:记载的历史只是历史的一小部分!牙刷也是自古以来的!

“你有几枚?”

“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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