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律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推了几步,然后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身旁的柱子。

少年无法发泄心中的忧愁与怒火,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

瞬间,亭子里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鸦雀无声。

“我明白了,阿离,对不起。”严律冷静下来后,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眼神空洞地回望着季淑离,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

季淑离看着严律那令人心碎的模样,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严律没有再开口,他默默地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了亭子。

他的内心仿佛被一股无法抑制的情感所淹没,千头万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一切都只想向季淑离一吐为快。

那可是整整五年的相思之苦啊!无数个白天黑夜,他默默地抚摸着她留下的香囊,一遍遍地凝视着它,仿佛能从上面感受到她残留的气息。写下了数百封给她的信笺,每一封都倾注了他深深的眷恋和思念。

他多么想告诉她,边疆的狂风犹如凌厉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人们的脸颊,那种疼痛仿佛能深入骨髓。

还有他在战场上身陷绝境时所经历的种种磨难与困苦,以及他又是怎样凭借着机智和勇气一次次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然而,此刻所有的话语却都卡在了喉咙里,让他无法轻言出口。最终,他选择了沉默,将这份深情埋藏在心底深处。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没多久,小宫女便手捧着一件狐狸毛领披风走了进来,宛如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郡主,这是严小将军特意吩咐奴婢给您的。需要奴婢为您披上吗?”

“嗯,披上吧,”季淑离凝视着那件鲜艳似火的披风,脑海中的回忆如电影般不断闪烁,“我们出来的有些时候了,该回去了。”

这件狐狸毛领披风,是严律七岁时初次外出打猎的辉煌战果,如同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闪耀着他的勇气和智慧。

白狐的皮毛做成披风送给了严夫人,幼时季淑离就很喜欢这件披风,现如今却辗转到了她的手中。

“好的。”小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季淑离系好披风的绳子,然后两人一同离开了这个地方。

行至半路,忽见齐越扬与严律二人气焰嚣张地对峙。

“你这人没长眼睛吗,竟敢直愣愣地往太子殿下身上撞,撞伤了太子殿下,你担待得起吗?”齐越扬身旁的太监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严律赶忙跪地,“末将严律参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

齐越扬随意地挥了挥手,“孤并无大碍,严小将军无需自责,快快起身吧。”

“谢殿下。”严律站起身来。

一旁的太监见状,忙陪着笑换了副腔调,谄媚地开口:“原来是严小将军,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严小将军高抬贵手,饶恕奴才。”

严律只是摆了摆手,冷漠地说道:“无碍。”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严将军!”季淑离身旁的宫女惶恐地跪下,朝着几人叩头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季淑离无奈,只得上前向齐越扬施礼。

严律和齐越扬不约而同地偏过头,目光齐齐落在了一袭火红披风、款款而来的季淑离身上。

齐越扬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季淑离在大殿前与皇帝一行人相遇时,并没有身披此披风,而出来一趟便披上了,又恰巧在此处碰见了严律。不用想也知道,这披风定是出自严律之手。

齐越扬冷哼一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平身。”

季淑离敏锐地听出齐越扬语气中的不悦,只当做齐越扬不满意这桩婚事,不以为意地站起身来,柔声说道:“谢太子殿下。”

严律在一旁也察觉到了齐越扬的不快,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可是受了冷风身体不适?”

齐越扬冷眼瞪了严律一眼,没好气地说:“谢严小将军关心,孤好得很。”

季淑离垂下眼眸,心中暗暗思忖。齐越扬自幼对自己便百般挑剔,从来没有好脸色,从前对严律还算和颜悦色,如今却也这般冷眼相待了。

“既然太子殿下无恙,那嘉宁就先回席间了,以免打扰太子殿下和严将军叙旧。”季淑离只想速速离去,以免在这里徒增烦恼。

“怎么,嘉宁郡主这般不愿见到孤吗,难道说嘉宁郡主更愿意见严将军这个昔日青梅竹马吗?”齐越扬以为季淑离心虚,忍不住呛声。

“还请太子殿下自重!”严律面色骤变,怒发冲冠道。

“太子殿下言重了,”季淑离的脸色也瞬间冷若冰霜,“嘉宁与严将军不过是青梅竹马的好友罢了,太子殿下若是再信口胡诌,搬弄是非,嘉宁只好将此事告知皇帝舅舅了,难道堂堂一国太子,就如此蛮不讲理吗!”

齐越扬一见季淑离动了怒,心中的无明业火更加熊熊燃烧,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孤说错什么了,你向来对严律百般维护,孤在你眼中究竟算什么?!”

“太子殿下,您怎能……”严律慌忙挺身而出,想要替季淑离辩解。

“您在嘉宁心中,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更是未来无可替代的储君。”季淑离未等严律把话说完,便急不可待地打断道。

“你、你……”齐越扬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季淑离,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嘉宁身体有恙,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季淑离不敢有丝毫耽搁,草草行了个礼,就匆匆带着宫女如避蛇蝎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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