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冉微微一笑,注视着姜河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我担心,如果不小心查到现任官员的罪行,我们赤血盟能不能全身而退?”

姜河目光一闪,探过身子,凛然道:“如果是这个,尽管放心,这些在我们近卫门的职权范围。”他随即又正色道,“只要你有确凿证据,我保你无恙。何况你还有钦赐的宝剑和近卫门的令牌。若真有危险,你也可以随时向我求救。”

对于姜河来说,如果赤血盟能顺便探查到冯玄的罪行那可就再好不过了。所以他当然会全力支持田冉的工作。

这时,成云从门房快步走了过来。他的伤势已好了大半,已开始在院内执勤。老伍正带着人在院外戒备,成云现在负责院内。他走到田冉身边,小声道,“院外有情况,老伍发出了警示信号,有人来了!”

现在还是清晨,是谁过来了?

“来了多少人?”田冉依然神色如常。

“只有一人。”

田冉和姜河都还在想这人会是谁,院外已传来轻叩门环的敲门声。

老伍他们似乎没有拦截住?姜河留在院外警戒的手下也没有动静。来的会是谁?外面并没有闹出动静,难道这人能悄无声息把他们都解决了?

田冉微微一笑,示意成云去开门。他似乎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熟人。

进来的果然是一个熟人。

一个让人无法拒绝入内之人。她就是无影卫的执剑人,也是平城王的郡主——冯希儿。

怪不得老伍和姜河的手下都没有拦截。老伍没有拦截,因为来的只是冯希儿一人,所以只是发出示警信号。而姜河的手下认得郡主当然也不敢阻拦。

冯希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的伤似乎还没好利索。她依然身着黑色紧身短装,腰间悬着一把红鞘长剑,一头乌黑的秀发只是简单扎了个发髻顶在头上,脸上仍旧不施粉黛,看起来更显白皙。她依然美丽动人,一进门,一双黑亮的凤眼就有意无意地从院中扫过。

田冉和姜河忙起身躬身迎候。

“想不到姜巡察使也在这里。”冯希儿嘴角挤出一丝冷冷地笑意,“我是否打扰了两位的悄悄话。”她的嗓音不但没有往日那般清脆悦耳,还多了几分咽喉热感后的粗重,而且说话的间隔还带着些许咳嗽声。

“没有,没有……”姜河略显尴尬。他本不想那么快让无影卫知道他们跟赤血盟走得这么近,但现在却遮掩不住了,他一下之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气氛变得有些迟滞,院子里只听见风吹过树叶带来的沙沙响声。

田冉忽然从茶案下取过一壶酒,对冯希儿笑道,“贵客降临,必须好酒招待。”

冯希儿脸上却是冷冰冰的,她瞥了一眼田冉,一言不发,眼里已有愠色。

哪有大伤未愈就要让人喝酒的?

看到冯希儿面有愠色,田冉笑着解释道,“郡主不要误会,这是天山雪莲做的药酒,专治郡主的咳嗽。”

冯希儿在起火的书房晕倒,起因是被浓烟熏闷,以致气管和肺部受损,所以有气喘、咳嗽的病症。

“哦,当真?”冯希儿半信半疑。

“君无戏言。”田冉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绝不像虚伪造作。

“如果郡主喝了没有效果,我甘愿领受郡主的任何责罚。”

话音方落,冯希儿已接过酒壶,就着壶口喝了下去,猛地就喝了一大口。姜河都看呆了,他没想到郡主竟然如此豪爽,对田冉会如此信任。

冯希儿放下酒壶,用衣袖轻轻抹了抹嘴角,因为喝得过快,又用手轻拍了下胸口,隔了一会,她忽然眼神一亮,带着惊喜道,“这酒入口甘冽,嗓子清凉,似乎……真的有效……”

田冉确实没有骗冯希儿。这药酒是他托人从外地专门带来的,昨夜才送到他手上。他知道冯希儿在大火中虽然没有受外伤,但浓烟必定会损伤咽喉和肺部,这药酒对这个病症有奇效。他正想托人送过去,没想到冯希儿自己却来了。

冯希儿在花园内迈步,试着用嗓子高声清唱了几声,果然再没有咳嗽传来,嗓子已然好多了。她笑颜如花,对田冉柔声道,“看在这药酒的份上,先赐你无罪。”

“我,何罪之有?”田冉眨了眨眼。

冯希儿没有回答田冉的话,却看着姜河,淡淡道,“姜巡察使事情谈完了没?”

姜河马上明白郡主是要赶他走了,他知趣地答道,“谈完了,我们近卫门是想请田公子帮忙协查前几日的血鹰案,都已经谈妥了。既然郡主还有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他主动告知冯希儿,近卫门请田冉协查血鹰案的事情,就是想让无影卫认为他们只是在专注这个案子。

“哦?”冯希儿眼角瞟了一眼田冉,对姜河道,“那你去忙你的吧。”

姜河躬身施礼,退出了院子。

“田公子办事效率很高啊?”冯希儿对田冉脸色一沉,“我这才休息了几天,你就把近卫门的事情谈成了。”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愿意赤血盟与近卫门走得那么近。

“不敢,全靠郡主在背后撑腰。”田冉忽然拍起了冯希儿的马屁。

冯希儿闷哼一声,“你可知罪!”她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田冉。

“是不是上次大火中……我抱着郡主……有损郡主的名节。”田冉装作一脸无辜,愕然道。

冯希儿的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红晕,她背手转过身去。那时她是第一次被成年男子抱在怀里。说她对田冉没有好感,那是假话,她还清楚记得田冉抱着她时候的体感。那一瞬间,她都忘了自己是如何从火里被救出来的。但她当时的感受当然不能让田冉知道。

冯希儿转过身,面色稍有和缓,淡淡道,“你可知道,无影卫指挥使的书房外人不得擅入,闯入者可是死罪。”

田冉明白了冯希儿所指为何,他摊开手,有些无奈道,“不知者无罪,当时又是大火,又是浓烟,我哪有时间管这些啊,我只想着赶快救人。”

冯希儿终于坐回茶案边。

田冉忙给她斟了一杯茶,她接过,试了试茶水的温度,然后轻啜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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