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从官场晋升的角度,这个年龄可以说是相当年轻,她上任近卫门指挥使并不久,去年才接任。外人看到的是她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实际上并不知道她就是南陈皇帝陈啸天的小女儿——平澜公主。
平澜公主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宫中,她从小体弱多病,很小就被送到武夷山跟随碧空剑派的静心师太学艺,去年才被皇帝陈啸天召回,并委以近卫门指挥使的重任。这个职位相当重要,相当于陈啸天的眼睛和手。陈啸天把这个职位交给陈楠,是因为公主不像几个皇子一样有皇位的烦扰,不会争权夺利,做事就不会有私心,才能够秉公执法。何况近卫门需要的稽查和杀伐的本领,陈楠是几个公主里面唯一具备的。她跟随静心师太勤习武艺十几年,在门下弟子中她的剑艺已是首屈一指,如果不是她公主的身份,碧空剑派掌门的位置非她莫属。
听到田冉准确报出她的名字和官职,陈楠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但她依然面无表情,看着田冉的双眼,高傲地问道:“那你可知我此行是为何而来?”
“这并不难猜测,必定是跟血鹰复现有关。”田冉目光闪动,继续说道:“血鹰再次出现那晚我也正好在附近,亲眼目睹血鹰从沈龙府上飞出。这么重要的官员遇害,陈指挥使亲自前来并不意外。”
“哦,田公子这么赶巧,已消失多年的血鹰你都看见了?”陈楠似乎来了兴趣,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冷冷的雨夜,忽又转头,冷冷道:“难不成这只血鹰是田公子自己养的不成?”
田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一饮而尽,淡淡道:“指挥使莫要冤枉好人,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我只是那晚去西华楼赏月,恰好遇见此事。当时在场的有上千人,或许这其中有人与血鹰有关,但背后之人绝不是我。”
“既然如此,田公子可曾发现什么线索?”那俊秀的书童眨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插嘴问道:“传说赤血盟无所不知,田公子是不是也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了也不会随便告诉你们。”成云不客气地接过问话,“难道你不知道我们赤血盟的消息都是有价码的吗?”
书童没想到遭人抢白,“哼”的一声,似乎很是不屑,鼻头抬得更高,骄傲地说道:“我们近卫门的手段你恐怕也没见识过。”
成云还想反驳,田冉轻轻挥手,示意不要争执。
“线索谈不上,不过我确实看到些奇怪之处。”田冉正想继续往下说,但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众人的目光又纷纷转向大门和窗外,这么晚了,来的会是谁?
这时,风雨似已渐停,夜空仍漆黑一片,院子里却已灯火通明。
外面群马嘶鸣此起彼伏,在已逐渐安静的夜空中显得异常响亮,来人似乎不少。可很快又传来人马对峙的吵闹嘈杂声,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哨,相互大声呵斥,迅速拔刀出鞘,张弓搭箭,打斗厮杀之声清晰入耳。
陈楠脸色一变,起身几个纵步,已掠到大堂外。那声响哨是近卫门特有的击杀号令。那个俊秀书童和两个白衣随从也紧跟着掠出。
来人还在客栈外面。客栈的吊桥早已收起。客栈外墙上成排的守卫一个个张弓搭箭,正严密戒备。
客栈护城河外面是那条沿着四平山脚延伸的小道,小道距客栈吊桥之间有块不大的平地,约摸上百人正在那里混战厮杀。
虽是在黑夜中,但双方并不难辨认。一方身着白衣,另一方身穿黑衣。
身着白衣一方正是姜河带领的近卫门。近卫门的办案官服是白色的麒麟衫,白衣上绣着的红色麒麟很好辨认。黑衣一方都蒙着黑巾,身上的黑衣也看不出来历。白衣人只有三四十人,但人数仍在不断增加。小道上不断有白衣人骑马飞驰而来加入战团。这次姜河带的人看来并不少。
陈楠和田冉都站在城墙上观察战况。
看到陈楠在城墙上安然无恙地出现,姜河精神为之一振,他先让后面赶来的二十个近卫门侍卫一字排开,在护城河边上戒备,挡在陈楠所在城墙的前面,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自己又领着其余几十人继续奋力搏杀。
姜河的师傅瞿炎是近卫门的检校尉,负责皇宫的守卫,是近卫门四大高手之一,姜河的武功虽比不上瞿炎,在近卫门中也是一流的好手,他带来的近卫门侍卫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而且在人数上多于黑衣人,混战中近卫门已渐渐占了上风。
陈楠看到形势好转,紧皱的眉头也松弛下来,她转头问站在身边的田冉,“田公子知不知道这些黑衣人什么来历?”
田冉面色沉静,他看着远处混战中的黑衣沉声道:“现在还不好判断,但从武功招式看,这些人都是北方门派。”
“来自北方?”陈楠低头思索,似乎想起什么。
“如果知道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不是就可以推断他们的身份?”那俊秀的书童忽闪着双眼问。
陈楠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书童,心想,我知道这些人为何而来也就不用问了。
可这些黑衣人为何而来呢?又为何跟姜河他们打了起来。
看到姜河是领头人,两个为首的黑衣人相互一使眼色,乱刀劈开身边纠缠之人,几个纵跃,直奔姜河而来。
姜河目光如电,看到冲他而来的那两人,冷哼一声,剑指长空,身形却不动,等到来人刀锋扑面而来时,他的剑尖在其中一把刀背上轻轻一点,身体已轻巧地腾空而起,迅速翻到那两人身后,身子还未落地已向那两人背后飞快刺出两剑。那两人刀锋砍空,身体忙就势往前一滚,躲过背后刺来的剑锋。那两个领头的蒙面人相互一使眼色,手中的刀卷起一片银光,分别从左右两侧向姜河再次扑去。身体还未接近,那两人手底同时又飞快甩出一道寒光,姜河暗叫不好,用剑尖扫开左侧的暗器,就势一滚又躲开右侧的暗器。姜河身子刚伏在地上,还来不及回头,身后已空虚,那两人手中的刀却已从两个方向席卷而来,眼看这两把刀就要砍到姜河背上。
忽然两只白羽箭呼啸而来,这两支箭既稳、又准、又狠,正中两把刀的刀面,箭气霸道十足,两把刀应声落地,竟已生生断成两截。
那两黑衣人呆了一下,发现有强敌,往城墙上看了一眼,相互一点头,打了个呼哨,正在混战中的每个黑衣人手中都往地上掷出一团烟雾,转眼间这一大群黑衣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成云目光深邃,紧握黑漆弓,笔直站在城墙上,警惕地看着黑衣人消失在烟雾中。刚才那一弓双箭堪称当世一绝,时机、力道和准度,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俊秀的书童在边上欢快地跃起,冲着成云连声叫好。
陈楠眼角瞥了一眼田冉,心中也暗暗惊叹,随从的身手已如此了得,作为赤血盟的首领,他的武功岂不是更深不可测?
姜河和一众近卫门侍卫从烟雾中谨慎退出,手掩鼻面,慢慢退到吊桥边。田冉马上示意放下吊桥。姜河领着近卫门众侍卫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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