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肇倾期笨拙地削了个畸形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干净的小盘子,乔织拿牙签一块接一块吃得不亦乐乎,似乎刚刚疼得要晕过去的人不是她。
突然,病房窜进来了个浓颜系的传统型东方帅哥,一进来就直奔病床上的乔织,小心翼翼地拉着瘦削的人细细检查,眼里的焦急都快要溢出来了,凌乱的大牌西服和满头大汗也没管。
“乔乔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腿还疼不疼?李医生怎么说……”
乔织冲他笑得灿烂,“我没事啦,可能是天凉了,我又不小心磕了下才疼,李叔叔说没事,我好好的。”
闻言他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声音温柔如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乔织突然歪头看向肇倾期,拉着男人的手乐滋滋地介绍她,“源哥,我没事还多亏了这位同学呢,她是肇倾期,我的同班同学。刚刚要不是她我就完了。”
“期期,这是我男朋友,路森源。”
肇倾期一下子被“期期”这个亲密的称呼和“男朋友”介绍震惊了三两秒才站起伸手。
“你好。”
路森源温和地笑了笑,绅士半握,“你好,肇同学,经常听乔乔提起你,这次多谢你了,有时间一起吃饭。”
“没有,举手之劳。”
肇倾期不知道乔织怎么会经常提起她,她们之前分明不认识,哦,应该是她自己单方面不认识。
时过上午,学校是不用回了,肇倾期不想当电灯泡就告辞了,打开手机,看见满屏的红色标号倒吸一口凉气。
肇倾期直接打开高加随的聊天页面,看见都是五六条六十秒的几十条语音,很有先见之明提前堵上了耳朵。
果不其然,“肇倾期,你|他妈怎么回事?!莫老师说你又没去学校,你是不是又逃课了?!”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皮痒?前几天才跟你说给我好好去学校,你是不想考大学嘛你个没志向的……”
“我给你最后警告啊,不管你现在在哪儿赶紧给我回学校,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最好想好今天晚上回来怎么跟我交代,否则,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肇倾期面无表情地退出了高加随的聊天页面,烦躁扶额,要不是他的极限被六十秒的语音局限局限了,她估计高加随真的会将臭骂时长延长到可怕的几个小时。
“事出有因,回来解释。”
肇倾期简短地敷衍了下他的怒火,扭扭脖子,点开李晓的页面又交代了几句。
还有“超级无敌大帅哥”的几十条好友申请,申请留言都是追问行踪的话,福鼎鼎多半是找揍,搞得他俩很熟似的,肇倾期直接忽略。
这时候突然跳出了个好友申请,肇倾期看了一眼头像,是张合照,昵称一看就知道是谁,点了同意。
乔织:“期期,今天谢谢你了,我已经和班主任说明情况了,你今天不用回学校啦。”
乔织:“今天过了就是朋友了,改天一起飙车啊!”
肇倾期嘴角抽了抽,这女的也是能折腾,想想,她那男朋友把她当瓷娃娃似的舍得让她去?
想都不用想。
刚回车行一会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自己的女儿穿着一身油污轻车熟路地挑工具、挑零件、组装上色,丰雪内心涌上浓烈的酸涩,呼出一串长长的轻息。
“站那儿大半天了,您有什么事?”肇倾期动作不减仍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时不时还点点躺在地板上的平板回个消息。
丰雪整理了一下妆容,小步挪近几步,添唇温声,“倾期,我今天带了点新学的点心,还热乎着呢,你歇会儿尝尝?”
“不了,我挺忙的,您还是先回去吧,恕我招待不周了。”
丰雪愣怔片刻,脸上划过一抹不知名的忧伤,又恢复微笑,“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丰雪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可是看肇倾期的态度怕是嫌烦,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那、那你先忙,点心我放这儿了,你记得尝尝,好吃我下次再送些来……”
“不用了。”
肇倾期停下动作,轻叹了一口气,“东西您就拿走吧,我不想吃。”
兴许是她本就有些冷漠的神色戳痛了丰雪的心,这位母亲红了眼眶。
“……娇娇,你是不是怨妈妈?”丰雪抿着唇声音微颤,“是妈妈的错,当初要不是我,娇娇你就不会……”
“宋夫人。”
肇倾期站起身来,直直看着眼泪汪汪的丰雪,“我没时间听您在这儿回忆,也不想听您的愧疚自责,我不想回去是因为现在过得很好,我很满足,我不需要您女儿的这个身份,更不需要回到宋家得到什么。”
“我没有怨你,我也没想过回去那个陌生的家,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也不用再找人来‘谈判’了,各自安好,就好。”
虽已习惯她的冷淡,但丰雪这次还是没能憋住眼泪,有些慌急地上前想要握握她的手,却还是悬在空中没敢触碰。
她是一个母亲,一个追寻走失的爱女的母亲,好不容易找到她日思夜想的孩子,她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这可是她的娇娇啊,她寻了七年的娇娇宝贝,怎么能就这样放开她和她各自安好?怎么可以啊?她做不到……
“娇娇,你不要这么说,妈妈求求你了,别这么说娇娇……”
“别这么叫我!”
肇倾期握紧拳头,“我从来都是肇倾期,从奶奶把我捡回去的那一刻,我就不姓宋了。”
闻言,丰雪哭出了声,一位无可奈何的愧疚自责的妈妈满脸涕泗,就这样哭弯了腰。
“……娇娇,天凉了,记得保暖,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丰雪走了,留下了那盒余温犹存的点心。
肇倾期眼睫轻颤,视线在那盒点心上停了几秒钟,食指动了动,还是解开。
是彩色的马卡龙。
一颗塞了一口,草莓味的,甜得发腻。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甜腻的食物。
心情一不好,肇倾期就喜欢去飙车。
烂尾楼区的水泥公路荒得很,三米宽的路面平整半天不过一辆车。
紫黑相间的自改机车在路面飞驰,正点的轰鸣声如一把利刃,划破安静的天际。
冲破摇摇欲坠的铁门,肇倾期闯进被拉了线的楼区,剐蹭过后,她嗅觉敏锐闻到了空气中碰撞发散的铁锈气味。
把手猛又一拧,轮胎碾过土面激起浓烟般的灰尘和枯叶,一路冒起腾在空中延伸成一条黄色的尘土龙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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